时光如所,岁月如歌。转眼八年过去了。
嘎子屯的小吴宁,虽然还是小吴宁,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漫山遍野跑的一个野小子了。九岁的小吴宁个子不高,人长的黑瘦黑瘦的,完全就是一个野小子。
此时正值新年,家家户户都有放爆竹,就算吴宁家境不算宽裕,却也买了几个炮竹,吴老汉知道儿子喜欢放炮竹,就在三十儿的晚上象征性的放了一个炮竹,剩下的留给吴宁拿去和小伙伴们玩。
这天是大年初一,虽然北州冰原属于北方,过年的时候气候寒冷。但是,嘎子屯处在北州冰原的南部,和中州的距离不远,故此,虽说也有雪,但温度,却也不是太低。吴宁穿着一个不知道补了多少补丁的棉袄,正在和几个小伙伴玩鞭炮战。你扔一个,我扔一个的,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不过不久,几人的炮竹就没多少了,只剩下吴宁手里还有一个。
几个小孩子围成一团,嘀咕着这个炮竹怎么玩。其中一个小胖子,抽动一下挂在鼻子上的鼻涕,哼哼的道:“吴宁!这个鞭炮你打算怎么放啊?可就剩你一个了,要不这样吧,我把我家里的玩具借你玩一天,你这个炮竹就给我吧!”
吴宁听了嘴一撇道:“谁稀罕你那破玩具,还是炮竹好玩。我老爹过年的时候,可就放了一个炮竹,都不舍得放,留着给我过年玩的。结果,还没到一天呢,就放的就剩一个了。”
胖子身旁的一个瘦高的小孩子用手擦了一下脸,汗水被手上的污渍曾到,将原本就灰花的脸,弄个更加的花花。道:“要不咱拿着炮竹去炸鸟窝玩啊?”
听瘦高的小孩子说这话,一旁一个头扎两个冲天小辫的女孩,一个巴掌拍在了瘦高小孩的脑袋上。道:“死猴子怎么这么坏!那小鸟多可怜,万一炸死了怎么办?”
吴宁却嬉笑的道:“七月!你觉得你像谁?怎么这么笨?我听我老爹说,小鸟冬天的时候都飞到南方去了,直到春天的时候才会回来。”
叫七月的小姑娘惊讶的道:“真的嘛?为什么冬天就飞走了?南方我听我爸爸说,可没有棉袄卖,不会冻坏了吧?”
吴宁听了觉得有理,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南方那边好像不需要棉袄,那地方不下雪的!”
“不下雪?”胖子奇道,“那他们冬天下啥?”
猴子见他们扯的越来越远,急道:“你管人家下不下雪干嘛?这炮竹怎么办?咱们怎么玩?鸟窝里没有鸟,那就换一个吧!”
这时候胖子建议道:“咱们走一走,看看周围哪地方适合扔炮竹,就这一次机会了,可不能浪费了。”周围小孩纷纷赞同。吴宁也没意见。于是几个孩子四处打量,哪地方适合放炮竹。
走着走着,猴子忽然又开口道:“哎你看!前面有个茅厕,咱们把炮竹点着了扔里面你看咋样?”这猴子仿佛一肚子的坏水,不是号召吴宁去炸鸟窝,就是让吴宁去炸茅厕。
谁知道猴子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厕所里一个中年男子的怒骂声传了出来,声音震的周围的树枝都嘎吱嘎吱的,枝头的积雪纷纷的落下:“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缺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往厕所里扔炮竹,我抓到你了,非把你鸡鸡割下来喂鸭子吃!”
几个小孩被这一恐吓,除了那个胖子,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尤其吴宁,整个人呆了一下。结果就这呆住的一会功夫,小胖子从吴宁的手中一把抢过炮竹,用手里的香点着炮竹,“嗖”的一下扔进了厕所里。
片刻的功夫,就听一声尖叫声从茅厕里传出,紧接着就是一声“啪”的鞭炮声响起。然后就见一个裤子提了一半的中年男子,气急败坏的从厕所里冲了出来,一手提着裤子,另一手在地上拾起某样东西,就冲着吴宁等人扔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谁家的鬼娃娃?一点教养都没有!都给我站住,别跑!”
谁知道,这句话反而提醒了这几个孩子,纷纷撒腿就四散的跑开了。男子见孩子都跑掉了,自己裤子提了一半,又不好追下去,暗骂一声晦气,便自顾自的又转身回到了茅厕。
几个孩子都是分散着逃跑的,此时的吴宁牵着七月这小姑娘的手,正跑着呢。刚才其他的孩子都跑了,只有七月这小姑娘,似乎是被惊着了,竟没有跑,吴宁担心她,又折身拉起小姑娘向一个方向跑去。边跑嘴里还嘟囔着:“这死胖子,什么坏事都敢干,猴子也就是嘴上出出馊主意,要让他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啊。这死胖子倒好,一声不吭的就扔过去了,老爹说的对,咬人的狗果然是不漏牙的。”
被吴宁拉着的七月,听到吴宁这满嘴埋怨的话语,却扑哧的笑了出来,道:“原来吴宁哥哥也会说脏话啊!我还以为不会呢!”说完却是停下了脚步,掩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吴宁见后面没人追过来,便也不再跑了,松开了七月的小手,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嘿嘿!也不是说什么脏话,只不过,这胖子也真是胆大,一句话不说,就往厕所里扔了个炮竹。这还是那人蹲到一半,若是结束的,估计咱们一个都跑不掉。胖子害人不浅啊。”
七月却是不以为意,又拉起吴宁的小黑手道:“还是吴宁哥哥好,都没有忘了寒七月。哼!那两个小坏蛋,干了坏事,一个个跑的跟兔子一样,就那么把我扔下了。”说完又摇起了吴宁的手臂,搞的吴宁尴尬不已,忙岔开话题道:“咳咳!那个,咱们现在上哪?”
寒七月却眼珠一转道:“要不咱俩谈恋爱吧?我可是很喜欢吴宁哥哥的!就是丑了一点,而且黑了一点。”说完又掩嘴轻笑了起来。
吴宁被寒七月这一句话说的脸颊绯红一片,心跳仿佛都变得快了几分,结结巴巴的说:“别……别开玩笑了,我……我……”
寒七月却眼睛一瞪,小嘴一撅道:“哼!难道吴宁哥哥不喜欢我么?唔~!七月不开心了!”
吴宁一听,忙辩解道:“不是!不是!”
寒七月又是欣喜的道:“那就是喜欢咯!”
吴宁尴尬的又道:“也不是!不是,不是。怎么说呢?哎呀……”
寒七月看着语无伦次的吴宁,忽然就伸出瘦小的手,手上还沾着些许的泥土,握住了吴宁那同样沾满泥土的小黑手上,俏皮的做了个鬼脸道:“不管吴宁哥哥喜不喜欢,我长大了都要嫁给吴宁哥哥!”
吴宁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胸口痒痒的,心仿佛在嗓子眼跳动一样。然后……
“噗~!”的一声,放了个屁。
吴宁满脸尴尬的说:“这个……我也没控制住……它自己就出来了。”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声音仿佛微不可闻一般。
寒七月却笑呵呵的说道:“哦!哦!哦!吴宁哥哥害羞了,吴宁哥哥害羞了!”
吴宁脸色也愈加的红晕起来,不过那握着寒七月那小脏手的黑手,却握得紧了一分。仿佛心中那份初开的悸动,在心间撩动着。
夕阳的余光洒在皑皑的雪地上,在晶莹的雪面上反射出点点洒洒的金色星光。两个少年,就这么手握着手,一个傻乎乎的站着,另一个牵着他的手,在原地上欢快的蹦跳着。远处的夕阳,在这二人欢快的嬉闹中,微笑的渐渐埋入山中。一层黑色的纱衣披在了大地的雪面上,夜……来了。
黑夜中,吴宁牵着寒七月的小手,两人向家的方向走去。吴宁在前,寒七月在后。冬天的夜风冰冷刺骨,犹如冰溜打在脸上一般的凉。吴宁回头问了一句废话:“七月,你冷不冷?”
而寒七月,缩了下脖子,将衣领又往上提了提,然后才对这个废话做出了回答:“冷!”然后又把身子向吴宁那靠了靠。
吴宁将身子向寒七月挪了挪,挡在她身前道:“这样好点了么?”
寒七月缩在吴宁的身后,脸上满是笑意,嘿嘿的说道:“嗯!暖和的很,吴宁哥哥还很贴心的啊!”说完又在吴宁看不到的后背处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吴宁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走着,走着。仿佛,有个身影和他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不久,二人到了家门口,道别了一声,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家中吴氏做了一桌子的酒菜,吴老汉在炕上喝着小酒,看见吴宁进来,溺爱的问了句:“儿子!来,上炕,尝尝你妈做的菜,老香了。”
吴氏也说:“那是,不过你可别学你爸啊,就知道喝酒!”
吴老汉听了,又是哈哈大笑道:“不光喝点小酒,待会还要抽袋大烟呢!哈哈哈!”
在笑声中吴宁脱了鞋子,上炕,和父母坐在炕上吃着饭,体会着家的温暖。在这些温暖中,他的心里还在想着一个人,一个同样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的人,能让自己心,为之悸动的那个人……
(此章致我们失去的那些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