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遍布冰雪的极寒之地中,冰川林立。在某个冰川中一个隐蔽的冰窖内,白眉下一双淡蓝色冰雪晶莹的眸子缓缓张开:“是时候出去了……”
…………
“这里怎么还是这么空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先聚集到这里来等我们的。”焱魁走在已成为黑岩的光晶成上,城墙外暴风肆虐。
自从光晶城被打破禁制之后,辉煌的光晶变成了处处藏纳阴暗的黑岩,受控一致向下的气流也变得紊乱起来,形成了城外肆虐的暴风,但城内依旧在原始机制的保护下不受影响。
“他们只是去整顿,现在的形势下应该并不难,不会有什么阻碍。而我们是集结队伍,跑去峰谷打了一仗休整之后又回来的,更何况离青原那么近,汐族也应该只是来回一次的时间。理论上说他们应该更快一点才对。”羽魇依旧冷静地分析道。
他们依旧走在外围的城墙上,享受着这里的空寂、混乱、阴暗。
“难道他们又被神界偷袭了?”焱魁猛地一惊。
“你以为都笨得和你似得?”一直沉默的朔月打趣地看着煞有其事的焱魁,“上次吃过这样的亏了,一是神界不会故技重施,二是我们也不能让他故技重施不是?”
“的确,经过上次的重大损失之后,各部都会提高警惕,神界的人不会轻易进入到魔域的。并且,安全起见,这次让漠铁带人和景汶一起去东海汐族,既能护送又能加强汐族对沙族的增强;令灵和小狸同夕颜一起去了离青原,可以让虚弱的灵和受伤的妖族都能得到休养,特别是在仙族的陪同疗养保护下,安全且效率高。即使碰见了神界的偷袭,凭他们的实力,即使不敌,跑还是可以的,也不会现在也没有消息。”
又在这个分析狂的补充下被呛了一大口,焱魁看着羽魇依旧在思索什么的样子无可奈何,只好转向提起话头的朔月,却看见朔月愣愣得看着城墙边某处,抬起手好像要触摸到什么的样子。
“凌……”
朔月好像看到了凌在城墙边,然而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不行,我不能让羽魇在这里被除掉;不行,我不能让天刑与羽魇残杀;不行,说好的我们一起的那个美好世界那;不行啊……”朔月的眼中,那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渐渐抬起了头,露出了漆黑的双眼。
“啊……”在看到那双眼的瞬间,朔月立刻跌倒在大殿的门上,撞开了门。
“为什么……你许我的美好世界呢……为什么……”朔月眼中的凌正慢步走向他。
“不……不是这样的……”随着凌脚步的逼近,朔月一步步退回殿内。
突然,他感觉后面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一张清秀的面容上一双碧绿的瞳仁正在凝重地注视着他,千霏用一只手轻抚在他的额头上,“没事啦,只是精神紧张。”随后,朔月便昏过去了。
当朔月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千霏的那双关切的眼神。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了?”
朔月用手支撑起额头,好像头昏欲裂。
“我没事,他们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不是说好在这里集合商议进攻的事吗?”朔月继续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他们?他们啊,他们都被除掉了啊。”千霏一副理所淡然的表情,而朔月却猛地抬起吃惊地面庞,一双睁大的双眼显示出了极大的不相信,半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极大地震惊使他完全呆滞在了那里。
“好啦,集合?进攻?别闹了,这早就是我和天帝串通好的,和你一块来魔域玩一下,顺便里应外合把他们一网打尽,。”千霏来回踱着步子,满脸的笑容就像一个在玩游戏的小女孩的样子,“我呢,已经把汐族的隐秘地点密传天帝了,并且在仙族的掩护下放进去了神界的天兵;而另一边仙族的保护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自然全都是虚设喽。”
千霏看着几乎完全凝滞在原地的朔月,“好啦,玩够了就跟我回去吧,天帝还在等着你呢!”说着,千霏就要去扶起一直倒在地上的朔月。
怔怔地看着千霏缓缓伸过来的手,朔月猛地把她推开,左摇右晃地站了起来。一手扶头,一手指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千霏,“你说谎,你是想把我骗到天帝那里。魔族才没有那么容易灭亡,即使他们行动,也不可能这么快。我要去救他们,我要再次整顿余下的魔族重新反抗天庭。”说着,朔月跌跌撞撞地就要向外走去。
千霏看着连路都走不稳的朔月,连走过去想要去搀扶,“别逞强了,待在神界不好吗?”
“好?”朔月自心底发出一声强烈的反问,“滚!”朔月一手将千霏甩开,把她震到了一面墙上,“就是你坏我的好事是不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朔月转过身,赤红着双眼,颤巍巍地举起那只聚有一颗水晶的手。
“够了!”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周围的一切环境变成一块块的,就像由拼图拼成的一样,然后开始渐渐解体散去。无数条光束由拼图散去处涌来,渐渐地充满了整个空间,刺得长期呆在昏暗环境中的朔月睁不开眼睛。
待到视野之间清晰起来时,出现在朔月眼前的是一个像是完全由黄金做出来的大殿,雕梁画栋;墙壁上镶嵌着各色的珠宝,金碧辉煌。大殿中四根柱子上分别盘着黑、白、赤、绿四只龙在不停扭动;殿顶上方水晶般的罩子内,流光溢彩,红、黄两只凤凰在相伴飞舞;殿前两只麒麟好像在嬉戏一只大红的球……大殿的辉煌程度也只能用这种简单、浮华的词来形容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无以言表。
视线穿过深广的大殿,一个巨大的豪华座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宽大长袍,白眉白发白瞳的人,那人俨然便是天帝。在豪华座椅的扶手上,千霏千娇百媚地斜靠在座椅宽大的扶手上。
“是时候醒过来了,朔月。”
朔月依旧赤红着双眼,但此时却惊慌失措得像一只受惊的困兽。
“该回归现实了了啊,朔月。”天帝温和地望着现在形貌可怜的朔月,“那都不是真的,只是看你太过想念魔域而为你准备的幻象,没有想到你竟然那样想……回到魔域以后竟然想要……”天帝显得一脸的伤心。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千霏,是不是你!你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
天帝失望地看着几近癫狂的朔月,“我并没有骗你,你想一下,梦是不是都不记得开头?那么,你是怎么到达雷火源的呢?你并没有可能离开神界啊!”
朔月此时沉下心来,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对,梦中也会因遗失部分现实的记忆而显得不合理不是吗?并且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似乎更加不可思议,怎么到达雷火源的记忆一定是在这个梦中遗失了。所以,这一定是一场梦,我一定还在暴风城,我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呢,我一定要快点醒来。”说着,朔月就要去寻找出口。
天帝望着朔月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朔月即将走出大殿之时,在殿口突然出现了羽魇和焱魁的身影。
“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应该在暴风城吗?或者说你们也只是我梦中的虚设。”朔月多么希望他们只会像傀儡一样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但羽魇却率先开了口:“最初,我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也是无法接受,但想起梦中一直在思索的疑惑,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神界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个,因为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羽魇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落寞,几近绝望。
然而,焱魁却是平静地微笑,没有了平日的张狂,“也许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在梦中我竟然没有被抹去现实的记忆。不然,我哪能无脑到那种地步呢?其实输赢本来就没有悬念啊,所以我们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胜负以及怎么打,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朔月惊恐地看着眼前被缚的两人,感觉到身后轻轻地如死神般的步伐在慢慢接近。
“现在你明白了吗?焱魁早就被抓回了神界秘密关押了起来,而羽魇也只是在幻象开始以后暗中从光晶城押送回了神界而已。你并未离开过神界,你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幻象而已。”
“不,这都不是真的!骗我,你们一直都在骗我,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们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真话!”朔月转而指向一旁的焱魁,“你,你明明知道真相还跟我演戏。不对,你现在才是在演戏。你们都在对我说谎,这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这个世界没有真相!”
朔月精神恍惚地再次赤红起了双眼,“杀,我要杀了你们,只有杀掉你们才能寻到真相!”
说着,朔月就奔向了天帝。
“执迷不悟!”天帝长袖一拂,朔月一个打滚就滑向了一面墙壁,“砰”的一声就撞在了一面墙壁上。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在稍纵即逝的沉默过后,朔月爆发了邪恶的笑声,“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又怎样,是像一个怪物一样活着,还是像一个魔一样死去?到底哪一个更重要呢?”说完,朔月又再次冲向了天帝。
一道刺眼的强光过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无论怎么看,你现在都是一个怪物啊。”天帝缓缓地向摔在角落里的朔月走去。“这里是在神界啊,在这里,你依旧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朔月蜷缩在那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不停地想往后退,好像只有身后的两面墙才能给他依靠的安全感。低垂着眼皮不敢正视一手凝着一颗光球,正在不断逼近的天帝,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完全听不清楚。
随着强光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扩大,朔月自己感觉好像消失在了白色的世界中,没有任何痛感。
“天刑,天刑你不要我了吗?”
“不会啊,我去去就回,乖乖在这里等我哦。”天刑眯着眼露出了猫一样温和的笑容,弯下腰,轻抚着着急追来、快要哭了的凌的头。
“圣隍,你还会回来吗?圣隍……”一个模糊的背影,一只小手努力伸去却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