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台上的土生，苏然想了好久，组织了许久的言辞，才喊出来了一句话：“土生！”
无精打采的土生听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便用力抬头，看到了苏然，应了一句：“先生。”
“你怎么当了汉奸呢？”苏然相当疑惑地问出来了这一句话。
“我不是的。”土生摇头，极力否认，而此时，几个人发现苏然跟这个汉奸相当熟识，已经围了上来，却是将苏然也当成了一个汉奸——至少是有很大的汉奸嫌疑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抓你？”苏然问。
“原因很简单，我愿意去打东洋，去战死沙场——”说出这话的土生很是失望：“而他们不愿意。”
苏然一愣，而后回想到北洋政府下达的种种命令，心中便是了然：“原来是这样么？”
说完这话之后，苏然看整个北洋军队的眼神都变了。从曾经的崇拜和光荣，变成了现在的怀疑和质问。
而土生，也是满脸委屈：“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北洋不打鬼子——然后我就被抓起来了。”
土生说完，却被周围押解着他的人按了一下：“老实点，别蛊惑别人。”
押解着土生的人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又转头看向苏然：“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个汉奸最擅长的就是蛊惑别人的。”
“蛊惑？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有错么？”苏然有些疑惑，当然，也只有苏然才会产生这等疑惑，放到别人眼中，若是他们遇到这种事情，早就炸开了锅，指着这群人骂起来了。
“真正的蛊惑并不是用错误的东西来欺骗别人，只是用正确的东西来误导别人而已——”忽然，从苏然身后走过来一个人，给苏然解答了这些问题。在解答完了问题之后，那人又不经意地看来苏然一眼，吓了一跳，大惊道：“苏然！？”
苏然循声，回头，看到那个说话的人，大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然，我今天之前只是觉得你可能在，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啊。”那个人笑着叫出了苏然的名字。
苏然大惊：“郑泽！你……你不是掉进一日囚那个诡异的世界了么，怎么……”
来到这里给苏然解惑的那个人，正是郑泽。
郑泽笑着对苏然讲：“故事很长，然而生活更长——我的确掉进了那个诡异的世界里，然后我出来了，然后，我就去了北京——哦，这是当时的名字，现在应该叫北平了。”
苏然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郑泽身份的变化，只是按照自己曾经的习惯，跟郑泽分享着自己这几个月的见闻，和思索：“话说，最近的局势怎么样了？北洋的决战成功了吗？”
“决战失败了，我们退到了这里。”郑泽的脸色有些黯然：“我们已经尽力了，只可惜，天命，没有站在我们这里——反倒是，天命站在了小鬼子那一边。”
苏然听到这些话，没有怎么经过大脑，就是一番相当愤青的言论脱口而出：“退！？为什么北洋要退？为什么要纵容鬼子在中华肆虐而不反抗？为什么明明我们能打赢，偏偏北洋不应战，让鬼子气焰嚣张至此？”
“不退，就是死。”郑泽的语言很是冷静，或者说，冷血：“只要还有能够反抗的人民，鬼子，永远占领不了中华——只是，若是北洋，以政府的大义，将这些敢于反抗鬼子的****人都召集起来的话，就相当于给了鬼子一个绝佳的，用来杀掉全部反抗者的机会——显而易见，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让鬼子以更快的速度，来侵略中国——所以，反抗，其实，归根结底，是在帮助鬼子——而那些支持抵抗鬼子的，就像第一场大捷之中的那个北洋青年军领袖做的那样——那个青年领袖，经查明，的确，是东洋留学归来，不排除他是汉奸的可能，而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也为鬼子提供了便利——至少目前为止，东北已经彻底沦为了鬼子所谓的‘大日本帝国’的根据地，这大约，就是明证吧。”
苏然皱了皱眉：“若是你们积极抵抗，鬼子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进东北？”
郑泽摇头：“不要忘了，我们的敌人，除了北洋，还有东洋，还有北边的那个战斗民族——我们，只是在夹缝之中生存的小国家而已。并不是我们不敢打，而是我们实在打不起。拿破仑说得不错，我们中华，就是一只沉睡的狮子——只是，并不是我们醒不过来，我们只是害怕，醒过来张口怒号的时候，被别人发现，我们嘴里没牙——中华的崛起，需要的，更多的是高质量的精英和对祖国的热爱，而不是精英们的鲜血和爱国者的悲鸣。请相信，寒冬之后，春天，一定会到来。”
苏然摇头：“郑泽你变了——从前的你，只是一个一周恨不得有七天半的时间窝在寝室里搞研究的技术人员，而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难道在你的眼中，平民百姓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么？他们经历的战乱，就不是战乱了么？”
郑泽笑了笑：“与其说我变了，倒不如说我是成熟了，毕竟，人总会变的。或许，在你这等年纪的时候，你我心中都存在着一腔热血，而到了我这等年龄之后，我眼中的，只有计算和平衡——的确，精英的生命是生命，平民的生命也是生命——但前者的价值，无疑，要比后者高些——或者说，若是没有前者为国家建设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后者，就算拯救了再多，最终也难逃几颗枪子的攻击吧，毕竟，在我们最终成为一个强国之前，闻到鱼腥味儿的猫们，是不会跟我们讲人道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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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又回到了那个问题，明明双方都属于正义阵营，但双方依旧打了起来。
这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窝心的真实了吧。
反派，很容易达成利益的共识，而偃旗息鼓
唯有正派，为了自身的理想，拼尽一切。
不得不说，这种表现，相当讽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