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自从不语以后,一直很消沉,很低调,也同时很神秘,他所要做的事,我不能阻拦,我只有在一旁冷眼观察。
现在,看样子他要去打擂台了,他的身手我不是没见过,连个小混混都打不过,更别提和专业的武师们交手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啊——”还未到得擂台,便听到一声惨叫,好像一个人被摔下了擂台。
看来是来真的了。人山人海围着一处高台。灰尘扬得很高,看来,这擂台好久没有用过了。
我和西风兄妹挤不到跟前,王九却不知怎么麻利地站上了擂台。我们都远远地看着他那瘦削的身形,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下擂台。
在王九面前,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比王九高一头,长得相当壮实。
“其实你很合适打擂台的,你应该试试。”我对西风宋说道。
“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下黑手,打擂台并不占优势。”他说的仿佛下黑手他就能占到什么优势似的。
我们一来一往才说两句话,王九已被那壮汉顶在头顶开始无休无止地转圈了。看样子大汉是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将王九扔下擂台,由于到处都是人,所以他只好一直转着,瞅机会。
大汉估计已经举不动了,打算抛了,只见他对人群大喝一声:“闪开——”便双手往外猛送,可王九却像是长到了他身上似地并没有被抛出——原来大汉爱美,留了一头长头发,打擂台也舍不得剪,只是捆成个发髻,王九不知何时解开了大汉的头发,那瀑布般的黑发垂将下来,长发及腰,王九一抓就是一大把。大汉此时呲牙咧嘴无可奈何。
“你松开!”大汉对王九喝道。
“你先放我下来!”王九对大汉说。
两人谁都不同意,但王九明显不着急,大汉很快举不动了,放王九下来了,王九才松开了那两手的头发。
两人又开始攻击,大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九顶在了头顶,王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两手头发。
“你松开!”
“你先放我下来!”又是你一句来我一句,然后王九又被放下。
大汉这次学精了,说要整好头发再打。
王九便坐在一边等着。
这时我才感到哪里不对劲儿——啊,对了,——王九竟开口说话了。
我于是对西风兄妹俩说:“王九这厮居然又会说话了!”
“王九,你又说话了——”我向王九招手。
王九经我提醒,也才发现自己又说话了,兴奋得一蹦多高,对我嚷道:“公子,公子,我回去给你讲个故事,等我打赢这场擂!”
“王九,别打擂了,咱们回去好好庆祝庆祝!”我劝道。
“武林盟主啊,公子,我想搏一搏!”
“王九,这次你非被他摔下来不可!”我说。
“公子,你站在人少的地方,准备接住我!”
一个小猴子筛了两下锣,两人又打了起来。
很快王九又被人家顶在了头顶,我无奈又兼不忍地眯起眼睛,从睫毛里偷看,只见大汉:“啊——”地一声巨喝,人群很有节奏地在拥挤不堪的情况下闪开一片空地,我和西风兄妹也急忙为王九着地闪开地方,大汉得意地看了一下场地,非常满意地将王九扔了过来,王九在空中来了个很漂亮的三百六十度翻转,双手绝望地来回划拉着空气,有一瞬间差点拽住我,我连忙向后撤了一尺,方听到他重重地“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公子,你为什么闪开?说好的接住我呢?”他躺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以为我能接住吗?你这张牙舞爪的,谁接谁不得被你挠两下子?你难道没看见群众都闪开了?我不能因为是你的主人就不顾一切吧!再说了,你这突然又会说话了,让人一时适应不了!”
“公子,想听故事就把我扶起来。”他竟然以故事诱惑我。
“你确定没摔死?”我问。
“天生王九,健康长寿,区区一摔,小命还有!”王九说完就晕过去了。
…………
王九坐在床上,头上缠了坐月子的人专用的防风布条,喝了口水,虚肿着眼皮趁鹦鹉正在外面和西风兄妹俩玩,对我说:“公子,这次的武林盟主我是当不上了!”语气中透着惋惜,然后他又低低对我说,“公子,鹦鹉差点逃走……”
那只不会飞也不好好说话的鹦鹉,后来我给它取名叫不语。
且说那天我离了旅舍,王九和吃了提神丹的鹦鹉不语留在旅舍。
日落月升——白天转眼过去,黑夜来临——王九早早地上床休息,把鹦鹉不语按照习惯放在我的床头。那晚的月光很好,冷冷的清辉洒在了房间里。
就在王九昏昏欲睡时,他瞥了不语一眼,这下坏了,王九睡不着了,因为他看到不语正盯着他呢,而且那目光不像鸟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心藏大恶的人的目光。因为运气的原因,王九长这么大见过的恶人不少,都是这种目光,他太熟悉这目光了,看了片刻,王九不敢看了,他睡不着了,他想等不语睡了自己再睡,便一直闭着眼躺在那里,却没有丝毫睡意。
好久,王九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他疑心有人进来了,虽然心里害怕,却不得不睁开眼去看,他眯着眼,慢慢翻了个身,没有人,但对面床头的不语不见了,王九一下子坐起来,他看到不语站在门后,回头望着他。
“你——”王九刚要说什么,便觉一道白光飞了过来,然后就觉嗓子一紧,说不出话来。
不语慢慢踱了回来,一直以凶狠的目光盯着王九,仿佛怪他多管闲事。
“王九,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想,它睡不着觉想出去走走,你干嘛要管呢?”
“是啊,也怪我,睡不着觉,谁不想出去走走呢?!”王九自责道。
“它要真想逃走,谁也拦不住的!”我说道,“不过你的失语症,竟和它有关,我早该想到的。”
“公子,这鸟有太多秘密,我总觉得不祥!”王九进谗言道。
“王九,我知道你俩不和,但,你说它不祥是没有根据的,而且由于它不会说话,所以无法为自己辩解,所以我们更不能诬蔑它。”
“公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那几天,我们俩谁都没有睡觉,一直大眼瞪小眼,你是不知道那有多瘆人……”王九说着正了正头上的布条。
鹦鹉不语没有说梦话我就放心了。
我打算和西风兄妹两人出去玩,交待王九好好休养。刚打开门,就看到不语站在门外,我与它四目相对,竟有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