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亮,是散朝之后最好的光景。宁容与闲闲漫步在亭苑之中,方才同顾常分开,路过此处,忽然想起了往事,便来此转上一转。
他放眼眺望,亭苑下的莲花早已凋谢,现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晨霜,他方还记得数月之前,不擅说谎的弟弟在这里同他表演一场尔虞我诈,那时的他,尚觉得无趣的府中,有个讨他欢喜的女子在等他回去。
他寻着亭苑长路望去,亭檐坠着几根冰凌,他的目光倏地一顿,视线停在在亭苑之中,背身而站,一身白衣白裙的女子身上。
女子的背影……身姿,竟十分像那名讨他心喜的司南。
倘若散下她这一头墨发,就更像了罢。
他默了两瞬,沿着九转长桥走了过去。女子站在庭中,不知在望着什么风景,他走至女子身侧,微微侧首,蓦地一惊。
“司南?”
司韵闻声转过头,目光冷得似数九寒冰,没有丝毫温度,更像是一把锋利的锐剑逼如人心。
而那张脸的模样,竟同他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宁容与微怔。眼前的女子已抽出腰间裙摆中的长剑冲宁容与袭来,长剑直穿胸口,他一时未有防备,仓促回避,女子却已将他的举动观察得细致入微,剑锋在他躲避的瞬间一转,竟被得手。
“宁王!”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顾常的声音,女子剑锋微滞,似有停顿。宁容与趁势将剑锋避而开,折扇在手中转了两三,准备去要挟女子,却被女子洞察,长剑甩入亭下的莲花池中,破冰沉入池底,女子则迅速地闪身而去。
顾常从九转桥前赶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位小厮。顾常并未见到司韵,只见宁容与转身,胸前衣襟似有锐剑划过的痕迹,浸了一点血红。
顾常皱了皱眉。
寒山于此时从一旁飞身下来,目光触及宁容与时,倏地拔剑出手。小厮害怕地望顾常身后躲去,宁容与正思量,拦住寒山摇了摇头。
顾常蹙眉,不理会寒山,疑思怀疑道:“宁王方才可是在看谁?”
宁容与摊开折扇,却见扇面的画纸被刀锋割裂了一个豁然大阙。他弯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边离开,边道:“没什么……许是眼花了罢。”
“哦?只是眼花了么……”
顾常微微眯眼,目光寒凉,目送宁容与离去。远处小跑着过来一名侍卫,距三尺单膝跪拜,旋即将信纸从胸口抽出,双手奉上,禀道:“将军!莫臣命我将此信交于将军,并拖我带给将军几句话!”
顾常取过信笺,不满问道:“何事不能从信中直接说起?”
侍卫禀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常身后的小厮,顾常予小厮眼色示意,小厮会意退开八尺之余,侍卫方才将话禀来。
“莫臣说,那地方许久没有去了,轻将军偶尔抽空去看一看。毕竟老夫人也在里面,休得让外人冒犯。莫臣也会加派些人手去协助将军,助将军抓住上次那个擅自闯入圣地之人!”
“哦?”顾常将信仿佛衣袖之中,目光冷冷地眺望远处,半晌,淡声道:“你去禀给莫臣,说本将军近两日内便去查看,请他放心。”
“是!”
“将军,将军!”小厮见侍卫离开,便赶了上来,搓着手道:“嘿嘿,咱家的礼还订不订了?保证刀功一流,雕琢得仿若天然!”
“闭嘴。”顾常蹙眉道。小厮以为气数已尽,哀苦地大叹一声,顾常目光凛然瞥过去,小厮立即噤声,顾常沉默了片刻,道:“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小厮不要命地脱口问出声:“去哪?”
见身前男子脸色猛地一沉,小厮咽了几口唾沫,以为自己犯了禁忌,却未想男子沉声答出:“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