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光立即反应过来,顾不上震惊,对司南致歉,而后赶忙要去找宁容与,转身时又被云拂拉住。
“等等,若是骆郡主还在,你且记得需得将她引开。来者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能让其与郡主照面!”
褚光连连点头,将手中的茶壶与食盒递给了云拂,随即急急忙忙地消失在拐角。
云拂接着食盒,交代完毕,才稍许松了一口气,歉意对司南一笑。
“还请恕云拂礼待不周,今日怕不能轻易放松了,不知司南姑娘要去哪里?”
“去茶点房。”司南看着云拂手上的食盒,浅浅笑了起来,拉着云拂上下看了一遍,“你需得去换一件衣裳,恐怕苏太傅过不多久就要到了,时间紧迫,过会还需去正堂接待苏太傅罢?”
云拂恍然看向自己的裙摆,便紧张地抖了抖衣裙上的泥土,却是抖不掉的,云拂哀声道:“哎呀,跑得太急了!司南姑娘,你在茶室等我片刻,我换好衣裳,马上就来。”
云拂边说边跑,脚下绊了一下,扶好身子后又跑了起来,样子十分仓促。
想来苏某士现下在朝中的地位紧张,燕后召苏某士回城复职,已料定苏某士走的那一方,对自己都是有利的。而现下,苏某士的拜访,若是好事,那便风平浪静,若是坏事……
毕竟这个人同宁容与,曾有过一段最不愉快的记忆。
而她,身为司院之人,比起骆红妙,应当是更不能出现在那两人面前的。
——不能给他添麻烦。
司南想着,很快抬起头,已敛去不适宜的情绪,脑袋里不再想那些繁乱的事情,眼神变得坚毅而肯定,快步地走向茶室。
皇城,凤居宫。宫中点着牡丹香,大红绘龙与凤的长毯从珠帘前铺至几案。
黑衣人半蹲在屏风之后,面罩之下的唇微动,话不漏音,已将事情的始末讲完。
屏风前,雍容的女子点头挥手,黑衣人上前几步,托于女子一件物什,旋即垂首,闪身退下。
太后规正地跪坐在屏风前的金丝软垫上,浓妆未邪,华服未褪,面容端庄。她不露声色地将物什握在手中,藏于云袖,指尖描摹面上雕刻的字迹模样,唇角划出一抹轻蔑的笑。
身旁的侍女一身深蓝的襦裙,垂首恭敬而立,不动声色。太后从软垫上站起身,走到屏风旁的书架前,查询了片刻,翻出了一叠折文,打开看了两眼,回过身。
“顾将军在外恭候多久了?”
侍女福下了身子,道,“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他倒是不依不挠的。”
太后弯唇一笑,望向门外,放下了手中的折文,桌面之上堆积的几张旧纸,依稀是今日升官后因不满与难解所上奏上来的折子。
望了一会儿,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哀家正巧找他有事情,去宣他去成鸣苑等,哀家稍后便去。”
“是。”侍女禀声,旋即躬身退下。
成鸣苑是她当年一舞成名,先帝为她专门建造的楼宇。凤鸣而唳,龙吟而喑。谢水楼台,蜿蜒回转,与满院子特意为她搬来的奇花异草……那在现在看来已经枯谢的地方,曾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这日天气正好,风中略微带了一丝暖意。似是她与先帝相识那天,在东城佛庙下的一记眼缘,又似乎是军营之中无意间的一曲琴曲巧合,再或者,是他为她,亲自揭开那凤头钗,掀起头顶的红盖……
她,曾不过,也是个妾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