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鸿不想继续纠缠下去,道:“怎样,还要不要打了?”樊钊道:“只要我一口气在,你不放人决不罢休。”铁鸿无奈,道:“那再打过,这次不劈死了你,老子不姓铁。”“呼”的一刀,劈头盖脸的朝樊钊脑袋砍去。樊钊一侧身躲过去,忽然飞起一脚,来踢铁鸿的环跳穴,环跳穴在人身之侧的股间,若是踢中必定无法站立,铁鸿就势撤刀回扫,猛力向樊钊大腿划过去,若是樊钊不撤腿,一刀砍上,一条腿就得卸了下来。樊钊忽然一纵,跳起来一丈多高,躲过这一刀。这一次樊钊不再以硬碰硬,而是上纵下跳,躲闪铁鸿的鬼头刀,找间隙就向铁鸿的要穴上或踢或打,铁鸿一个大刀虽然耍的呼呼作响,但失于灵活,好几次险些被樊钊踢中,好在他凭着刀式迅猛,都化险为夷。
二人又斗了三十来个回合,眼见天色向晚,天边的一抹火烧云也已经隐去了大半。只听踏踏的脚步声响,方才去焦林的酒馆查看是否真的杀了人的一队军士奔了回来,这些人抬着四个人,正是吴新登等被焦林点倒了的四人。原来这些军士到了小酒馆,向周围商家一打听,已知原委,里里外外搜了一阵子,终于发现酒缸的秘密,把四人抬了出来,这四人被点了穴道,此时尚未解开,只得被抬过来,向铁鸿报告。
焦林正站在乞丐和农夫中间,见了这四人被发现,悄悄的推出人群,回到绸缎庄,悄声对苏进道:“二哥,咱们快走,吴老六被发现了。房上有咱们的人,想来樊钊兄弟不会吃亏。”当下三人出了绸缎庄,疾往东北角的齐家老店走去。
铁鸿见抬过来四人,不知究竟,停了手,过去给四人解开穴道,吴新登道:“铁爷,刺客就在焦林的酒馆里,他把我们四个打倒,早逃啦。”铁鸿冷冷的看着樊钊,道:“原来是刺客一伙的,你们在这里阻我们去抓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呜呜”的吹了起来。刚吹了两声,忽然从房上又飞下一块屋瓦,又快又准,正好打在铁鸿的哨子上,铁鸿手一颤,哨子掉在地上,但哨声高亢,已经传了出去。铁鸿大怒,喊道:“兄弟们,这些人是刺客的同党,全抓起来,一个也不准逃了。”众军士纷纷拔出腰刀,呼喊着上来抓人,众乞丐和农夫见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必有什么忌讳,冲上去和军士打了起来。樊钊下午本想着出来探探消息,并未带着武器,没想到事情起了变化,此时不得已,只得和铁鸿继续拼斗。
这哨声是官军之间互通消息之用,哨声一响,不但东市,连周围的几个坊都能听见。没过片刻,脚步声踏踏杂乱,有十几个军士一起朝这边跑过来,只见人群中一个人骑着马,穿着一身的绸布衣服,看起来好似一个富商巨贾。那匹马一瞬间奔到铁鸿和樊钊相斗之处,马上乘客跳下马,喊道:“铁大哥,怎么,发现刺客了?”铁鸿挥着鬼头刀,一边和樊钊相斗,一边道:“这些人都是刺客的同党,先拿了再说。”
来人正是四大护卫之一的销魂剑杜子青。他早己知道东门这边有一伙人聚众闹事,但心想有铁鸿在,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是以并不慌张,也没想着过去帮忙,正自看着天边的红霞一点点褪去,天色渐渐暗了,忽听见哨声一响,赶忙招了人,骑马赶过来。
杜子青从后背拔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剑,手腕一抖,剑尖好似灵蛇一般,嗤的一声,一个乞丐手腕中剑,鲜血冒了出来。杜子青剑招连连,那柄细剑好似长了眼睛,夕阳下剑光闪闪,耳中只听“哎呀”、“不好”之声响成一片,众乞丐和农夫有的手腕中剑,有的腿上中剑,纷纷倒地,鲜血滴了一地。那柄剑一和人身接触便即分开,只是用剑尖刺了一下每个人的血管,众人流血虽多,却无大碍。旁边军士上来把乞丐和农夫捆了个结实。
杜子青把剑立在背后,站在那里看着铁鸿和樊钊相斗。此时樊钊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停地躲闪铁鸿的鬼头刀,他看见众人被杜子青用剑击倒,心中大急,此时不但自己不能取胜,只怕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便在这时,“呼”的一声,从屋顶上又有一块瓦片疾飞而下,奔着铁鸿的后背直砸过来,铁鸿转身把刀一立,挡开瓦片,樊钊趁机一脚踢向铁鸿的腰胯,铁鸿顺势一刀砍樊钊面门,二人继续缠斗。杜子青向屋顶看去,只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一人站在屋檐边,这人穿着一身白衣,衣袂在风中摇摇摆摆,甚是潇洒,这人倒背着双手,正微笑地看着杜子青。
杜子青心中大怒,没想到今天京城里竟来了这么多作乱之人,当下一提气,上了街边的店铺,又一纵,上了那人站的屋檐,却见那人后退了两步,给杜子青让出容足之地。杜子青道:“阁下用屋瓦伤人,自是那刺客的同党了?”那人笑道:“不错,我等此次来京,就是想把我兄弟接出京城,若是阁下应允,本可免了一场争斗。”杜子青冷笑道:“你说的倒轻巧,可知夜闯皇宫是杀头的罪名,别说是刺客,连你今天也走不了。”右手一抖,细剑好似一条灵蛇,直奔那人心窝扎来。
那人把衣襟一摆,一侧身,从怀中掏出一柄折扇,去格挡杜子青的细剑,杜子青心中一喜:“一柄折扇如何可以当我一剑。”改刺为削,向那人的折扇削去,只听“铛”的一声,细剑被格挡回来,杜子青手臂一麻,险些细剑脱手,原来那人的折扇并非普通材质,却是精钢打造的。那人将杜子青的细剑向外一格,折扇顺着他的剑身一直划过去,杜子青连忙回剑,剑尖一抖,向那人手腕刺去。那人不管他的剑刺过来,折扇顺势一抬,点杜子青的膻中穴。二人都是进手招式,一个刺手腕,一个点膻中穴,若是二人谁都不躲,必定同时都中招,杜子青不闪不避,左手来抓那人的折扇,左手还未及胸前,右手剑已经刺中那人的手腕,杜子青使了十成力,这一剑非得刺得那人骨断筋折不可。
细剑击在那人手腕,只听“噗”的一声,如中败革,竟刺之不进,那人丝毫不迟疑,折扇点在杜子青的膻中穴上,杜子青感觉内息一滞,软到在屋顶,细剑也撒了手,二人只两招就分了胜负。那人哈哈大笑,道:“杜子青,你自觉剑法无敌,偏要与我过过招,没想到吧。”杜子青脸色铁青,道:“你使得什么妖法,我这细剑锋锐无比,怎么会刺你手腕不进?”那人笑道:“我看你这细剑倒也一般,莫说是你,就是再锋利的刀剑也刺我不进。杜子青,今日我不杀你,你为虎作伥,终有报应不爽的一日。”杜子青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铁鸿眼见杜子青上了屋顶和那人相斗,没两招就被点中穴位倒地,心中更是焦急,把八十一路泼风狂斩刀法使得更加如狂风暴雨,樊钊躲闪不及,被一刀划破了胸前衣服,险些就开膛破肚。樊钊急向后跃,伺机逃脱,却被铁鸿的一柄鬼头刀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忽然在地上躺着的众乞丐和农夫之中,一人暴然跃起,好似一枝离弦之箭,以头顶猛撞铁鸿后背,铁鸿正自凝神发招,万没想到地上还有敌人,躲闪已是不及,只听“嘭”的一声,这人的头顶撞在铁鸿背上,铁鸿气贯后背,生生硬扛了这一下,铁鸿本就生的粗壮,浑身肌肉,肩宽背厚,没有受伤。铁鸿停刀不战,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乞丐正在抚按头顶,这老乞丐嘿嘿笑道:“好硬的骨头,老叫花子今番可是吃亏了。”正是方才被铁鸿推倒在地死了的那个老乞丐。
铁鸿道:“好你个老东西,刚才是装死呢?”老乞丐呲着一口黄牙笑道:“不错,不错,我老人家的这门装死神功练得还算到家,连大名鼎鼎的铁护卫都能蒙骗的过,铁护卫人中龙凤,刀法雄浑,我老人家也想接接铁护卫的高招。”铁鸿道:“你俩一起上吧,我铁鸿可不惧。”
老乞丐道:“不须如此麻烦,我老人家自己一个就够了。”忽然跃起一丈来高,双拳齐向铁鸿砸去。铁鸿举刀迎击,老乞丐身在半空,躲无可躲,变招也是难能,铁鸿这一刀只怕要把老乞丐劈成两半,只见老乞丐双手一张,两股白烟忽的撒出,冲着铁鸿的头颈散了开来,铁鸿心道不好,想要闭气已经不及,只感觉脑袋沉重,四肢无力,一柄刀再也举不起来,以刀拄地,勉强站着没有倒下。
老乞丐双足落地,拉着樊钊道:“樊首领快走,我这些兄弟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旁边站着观战的十来个军士见状,拔刀上来就砍,老乞丐手一扬,又是两把毒沙朝众军士撒过去,拉着樊钊沿着大街走了。众军士中了毒沙,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有的人呕吐不止,有的当时就瘫倒在地,爬不起来。
房上那人看见樊钊和老乞丐走了,微微一笑,从地上拾起杜子青的细剑,道:“杜子青,你师父当年教你剑法,可是让你给皇家看门护院的?大丈夫不能建功立业,也就罢了,你何苦甘做朝廷鹰犬,为江湖所不齿,也污了你师父的名声。今日我代你师父小做惩罚,望你能够有自新的一日。”双手一用力,那柄细剑竟然被他掰弯。他把细剑扔在杜子青身边,纵身跳下大街,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