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艺拿着饭盒到盥洗室洗了一遍,放进了书包里,坐在走廊里思绪万千,在学校有代老师帮助,学习上倒是好说了,上次大哥哥在学校安排了一场大型表演以后,同学们也不敢小觑小艺了,尤其是调皮捣蛋的男同学,见到小艺都是敬而远之,就连褚星河也不敢再骚扰了。
但是小艺在学校依旧像以前一样低调,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过问,她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并不是靠着保送,而是真正的考上,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其实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保送生没有任何福利,而要是统考能考的特别好,就有机会得到奖学金,她没有赚钱能力,只想着能够考出特别好的成绩,最好能够得到奖学金,到时候再借点钱就能够给爸爸治病了。
可是现在她魂不守舍,完全没了心思,爸爸危在旦夕,医生说连这个夏天都挺不过去,那都是乐观的说法,如果爸爸没挺住,那自己这么多的努力就全都化为了泡影,现在她根本没心思学习了,眼睛里全是四十万。
思来想去,下了决心,肾原需要二十万,如果等不到就用自己的肾,生物上学过,只有一个肾,人也能生活,所以这二十万能省下,可是那二十万呢。
代老师和邻居们都是好心人,但是他们并不富裕,都是紧吧着过活,代老师更是资助了不少贫困生,谁又能平白无故借出二十万给非亲非故的人呢,再说了,他们根本也没有啊,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身影,是她的大哥哥,可是大哥哥现在省城呢。
第二天一早,小艺四点钟就起来了,先回了趟家,做好了饭给爸爸送到了医院,然后才上学,她已经打定主意,晚上等爸爸睡觉就去省城找大哥哥,因为她觉得二十万是个天文数字,大哥哥已经帮了她不少,如果给大哥哥打电话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午休时间,铁饭盒里的饭早就凉了,里面几根青菜叶和酱汁很是寒酸,教室里空无一人,同学们该回家的回家,该去食堂的去食堂,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早已经习以为常。
“扑通”一声,前座上坐下一个白面青年,是褚星河,他说:“听说你爸爸住院了,要很多钱!”
小艺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吃着青菜酱汁饭,他继续说道:“我能帮你赚到四十万,”
四十万这个刺耳的数字响在小艺耳边,她停了下来,看着褚星河。
褚星河一看有戏,说:“你也知道我爸爸以前是做什么的,虽然他进去了,可是我也有不少的叔叔大爷,现在对我很是照顾,有一个叔叔家里的孩子需要辅导老师,你学习好,所以我想帮帮你。”
小艺现在心里全是赚钱的念头,问道:“可是补课也给不了那么多钱啊。”
“你看你不懂了吧,他们都是有钱人,一万都当一块钱花,根本不在乎,只是在乎你教不教的好,而且那是我叔叔,我和他说一声,预付给你工资不就行了。”
小艺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那补一次能给多少钱啊。”
“恩,咋说也能有个两三千吧,我可以让他预付十次的工资。”
小艺心里算了一番,两千十次,就是两万块,虽然不够,但是也不少了,一个月就有六万,再借十万,给爸爸看病的钱也差不多了,心里活络起来。
褚星河一看有戏,“不过你要是补的不好,那就只能教一次课了,所以这是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对于学习小艺有自信,她只是有些担心,不过为了给爸爸治病她豁出去了,耽误时间就耽误时间,学习不要紧,救爸爸要紧,“行,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去补课啊?”
“他们家在去省路上的一个别墅区里,所以路上可能要耽误点时间,差不多二十五分钟吧,有车接送,如果你要嫌太晚的话,可以周六周日去。”褚星河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很是真切,完全就是一个想帮助别人三好男同学。
小艺想了想,晚上给爸爸送完饭,再去补课,最晚十点钟也回来了,点了点头,说道:“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吧。”
“行,那你考虑吧,想好了告诉我一声。”小艺其实非常想去,但她有些信不过褚星河。
......
放学后,小艺回家准备给父亲做饭送饭,她除了学习根本不懂别的事情,脑子里乱的像一片浆糊,埋头推着自行车漫步的走着,一晃就到了胡同口,忽然一个艳红色的钱包映入眼帘,胡同口人烟稀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她把自行车立住,弯腰把钱包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张女孩儿的照片,还有一叠钞票,差不多有一千来块钱。
身份证上的女人浓妆艳抹,但是风韵犹存,和照片上的女孩儿有些相像,应该是母子关系,小艺再没迈动一步,靠着自行车等待起来。
也就是三十秒的时间,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豹纹紧身套装的女子,衣服够紧,浑身裹的凹凸有致,她慌慌张张一脸焦急,眼睛来回扫着地面,小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女人和身份证上的是一个人。
小艺扬起钱包喊道:“你是在找这个吧?”
“谢谢你啊,小妹妹,这真是我的。”她接过钱包连检查都没检查,其实她在胡同里面一直盯着小艺呢,随后千恩万谢,邀请小艺到家里坐坐。
小艺拒绝着,“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就不麻烦你了。”
“那不行,我家也在胡同里,进去喝口水,然后再回家。”话音刚落,不由分说的拉着小艺向家里走去,在一家小门面前面站定,门口是个艳红色的灯箱,里面几条彩带来回旋转,上面写着,休闲按摩,足浴一条龙。
小艺到这才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根本不愿意进去,而豹纹则说道:“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姐不是个好人?”边说边拉开了门帘。
里面两张整洁的床铺,上面的床单很是洁白,烟熏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穴位图,还有一面大镜子。一个小女孩儿正在埋头写着作业,看到豹纹,便不再埋头,反而喊了声妈,小艺这才放心,这是正经的地方,不然哪有带孩子做生意的。
请着小艺坐定,然后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俩人坐在床上,豹纹女扯过小女孩儿的作业本,说道:“丫蛋,你有不会的问问姐姐,姐姐可是高材生。”
小艺连忙推脱,不过还是帮着小朋友看起了题,这是初一学的正负数的题,对小艺来说那简直小菜一碟,三两分钟就给小女孩儿讲清楚了。
小女孩儿欢天喜地:“姐姐讲得真好,我要你给我当老师,学校的老师就会骂人。”
小艺微微一笑,豹纹女说道:“真羡慕你们这个年纪啊,当时我也是学习很好的,”
“那怎么不读书了呢,姐。”
“哎,一言难尽啊,当时我经常在班级里排第一名,可是我爹得了尿毒症,浑身浮肿,家里的东西卖了个干净也没凑出来钱,为了给我爹看病,只能辍学上班赚钱,可是钱没赚到多少,老爹就挺不住了,一年后他就走了,又过了两年我也结婚了,有了丫蛋,但是她爹喝酒耍钱不务正业,一气之下就离婚了,”豹纹女喝了口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日子也好了,我花了二十万把这个小店面盘了下来,在县城里买了楼也买了车,看着丫蛋一天天长大,我很幸福。”
她的一番话让小姨很感慨,俩人的命运如出一辙,但是她却没有放弃生活,当按摩女都赚够了几十万,而自己呢,对着爸爸的病情还是一筹莫展,不自觉的掉下了眼泪。
“妹子,你叫我艳儿姐就行,我看你这孩子心思重,你和姐说说吧。”
“姐,我和你一样,我爸爸也是得了尿毒症,可是没钱换肾,现在都快撑不住了。”小艺抹了抹泪水,低声说道。
“咱们穷人命苦啊,啥事都能摊上,你说这些当官的咋就不出事呢。”她点了一根南京女士香烟,缓缓的吐出一口烟气,说道:“妹子,你叫啥啊。”
“我叫孟小艺,叫我小艺就行。”
“小艺妹子,你看这样行不,你来给俺家丫蛋补课,我给你补课费,也算帮帮你了,谁叫咱们都是苦命人。”说罢从那个艳红色的钱包里掏出五百块。“我先预付一周的。”
县城没有大学,她也不知道大学生补课要多少钱,可是肯定没有这么多,而且艳儿姐赚的也都是辛苦钱,小艺不想接。
艳儿姐一把拉过丫蛋,问道:“刚才教你那道题会了吗?”
“恩,会了,姐姐讲得好。”
艳儿姐转头看向小艺,“你看看,小艺妹子,啥水平不重要,把孩子教会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把钱塞进了小艺的校服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