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戌是在回程的路上,开始感觉异样,心里莫名发慌,老是闪现石百炼那一笑。
院子安安静静,男人在补渔网,女人正在给孙女扎辫子,祥和安逸。裴戌稍微心定了一点,他进门后,朝顺哥打个招呼,眼睛扫过,却没见到石百炼。
“大嫂,我老婆呢?”顺哥点钱,裴戌问那个妇人。
“她出门了,哦,让我给你这个。”顺哥的老婆递过来一件外套,这是裴戌昨天扔船上的,早晨给石百炼披上挡风。
裴戌接过衣服,和顺哥握握手,交易算是完成了。他出门,想着石百炼应该就在附近转转。
渔村很小,裴戌前后找了两条巷子,没有人影。裴戌心越来越下沉,他不自觉纂紧了手上的衣服,上面似乎还有爱人的气息,然而,咸淡的海风越清新,神智却浑浊起来。
手上有硬物硌手,他反应过来,颤颤地摸口袋,一根项链!
擦拭得锃亮的白银链子,拴了一枚非常精致的珐琅吊坠,石百炼的贴身物件,在那个冬天的夜晚,还是昨夜的星空下,裴戌亲吻过,抚摸过。他知道,这件首饰于她特别珍而重之,石百炼是非常朴素的女性,身上不习惯任何涂抹或者佩饰,除了一直藏在衣领深处的这根项链。
那个吊坠样式古旧,但是典雅光润,裴戌仔细查看,才发现有个小巧的开合机关,他小心启开,里面镶了张照片,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周岁的石百炼”!照片上有备注,还有一行更小字体因为年月已经模糊了。小女孩扎着牛角辫,穿着绣花兜兜,跨坐在一只塑料鹅上,笑得欢畅,旁边隐蔽处还搭拉了一只手,应该是防她摔倒的石成钢。
裴戌颓然地靠到狭窄巷子的土墙壁,胃里一阵绞痛,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久没有进食了,以前24个小时,虽然极度劳累,但是,他感觉踏实,他在希望中,有未来设想。现在,全身气力消失殆尽,无法自持的哀伤。
裴戌在顺哥家里躺了两天,多年沉积的困倦袭来,清醒的时候,眼前就浮现了石百炼那个笑,告别的笑。那个笑的无奈,困惑,和疲惫,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