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份开始的第一个工作周结束了,不到5点,石百炼锁上空空荡荡的实验室,直接打车回了紫竹院。
石百炼记忆中,成年的自己不曾哭过。漫长的一天,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间,即使她再手足无措,她竟然都没多强烈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大脑空白,内心苍茫,周身筑起云山雾罩的盾墙,自己困在里面,浇透了冰,心是冷的。
回溯过去的这一周,她最终选择屏蔽了周三事件,删除了相关邮件,不问不闻,就当没发生过。周四,还有几个同行电话过来,出于关心想探究一番,她直接让王彤敷衍回复了。周五,就是今天,她已经收拾好心情,逐步整理已有的实验数据,未来的较长时间内,调整原有的项目方向还是深化已有结论,尚需要谨慎论证。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教务处电话,项目经费需要签字,到2点钟,她才匆匆在食堂扒口饭,然后过去找负责财务的夏老师。行政的工作相对清闲,有埋头办公的,也有三五成群聊天的,看到她进来集体噤声。石百炼本来就不是敏感的人,也没注意异常,径直就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她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有人提及她的名字,还有肖弋,然后就是中年妇女们惯常的嘘声。
把需要签字的各类表格清点好,熟识的夏老师起身把门关好,说私下问她一个事情。
“小石,我知道你老实,就当自己家的阿姨,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胖胖的夏老师表情严肃。
“什么事!”石百炼怔怔地。
“昨天,杨老师,杨雅茹,过来找她同学,就是管后勤的李莉,抱着她哭,隐隐约约地,我听他们议论,说是,你和肖弋……你纠缠肖弋老师。”
“啊!”石百炼目瞪口呆,脸刹那红到耳根。
出门的时候,夏老师亲自送到路口,一直握着她的手。
石百炼混混沌沌回到实验室,她还没来得及把带回来的文件表格分发给学生们,电话响了,秘书王彤过来说,找她的。
他们实验室平时关闭,需要刷卡进入。不知道杨雅茹怎么进来的,可能是同校老师面熟,学生给开的门。她眼睛红红的,一脸憔悴,进门就说,刚才电话她打的,等不及回复就直接过来了。
学生们看到导师有访客,自觉回避。石百炼站着,手攥得紧紧地,她无来由觉得紧张。
杨雅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眼泪就下来了。她的神情哀伤恳切,嗓子嘶哑,切切说,“我和肖弋在一起14年,夫妻名份只差张纸,你事业好,人还年轻,不要耽误自己!”
杨雅茹可能情绪比较激动,那么谨慎精明的一个人,今天当众这么失态,竟然在学生们还没有完全离开大堂就开哭了。她握着石百炼的手,彼此冰凉凉的手。
人群什么时候散开的,杨雅茹何时走开的,石百炼好像什么情景都不记得了。她一动不动坐在服务器那边,盯着屏幕记录数据。今天周末,学生们开溜得早,王彤最后走的,她给石百炼端了一杯热开水放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