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杰终于决定接受胡静的建议到总部工作,并将妻子和儿子一起转走。
听到这个消息欧亚是既兴奋又有点遗憾。期终考试已经结束,再过两天就可以正式放暑假了。他相信自己考得很好,但他最终没能在学校里证明自己,他又有点不甘心。
他相信江晖这种霸道的行为不可能长久,但他不能在学校里证明这点了。父母亲已在楼下收拾行李,只待他一放假就马上走。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自己的朋友,还有巫杞老师,他是因为自己才被调走的,也不知现今他在哪里。
但他想不到的是,有人来看他了。楼下母亲叫欧亚,你下来一下,江晖来了!欧亚愣住了,他来干什么?他还好意思来?
欧亚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走了一半他站住了。他打量着楼下的江晖,江晖显得很热情。见了他就要迎上楼来。欧亚赶紧走几步下得楼来。
“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听说你转学了,我就急着来看看你。我们虽然经常有些磕磕碰碰,但毕竟是牙齿和舌头的关系。都是一家人,床头不和床尾和嘛。”
“我们俩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有有,我可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你不想听听吗?”
欧亚这才发现,江晖还是个牛皮糖似的人物,特别会缠人,而且脸皮特别厚。欧亚把他带到客厅里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
江晖满脸流光溢彩,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他端起茶杯呷了几口,说:“你知道吗?这次期终考试的总成绩。我们俩个全年级排在第一名,嘿嘿,按姓氏笔划,我排在第一,你第二!”
“承蒙关照了。”欧亚冷冷地嘲讽着。这是让欧亚绝对料不到的。可能他们知道我要走了,对江晖已形不成压力,做好人了。“你还有什么事?我挺忙的!”
江晖也不恼,说:“我们都是平湖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你走到那里,今后我们总是要见面的。你信不信,我绝对相信。我们不要搞得太生分了。我明天中午设宴请你们几个老同学聚聚,告别一下。”
欧亚说:“没有那个必要吧!”
江晖说:“要请,这次我要真正地向你赔罪!我还要请巫老师一起过来,你不会不来吧?”
欧亚大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江晖狡黠地眨着眼睛,“再给你透露一个特大的好消息。下学期巫老师要调回我们学校。余老师要调走了。”
欧亚大吃一惊,“他们对调?”
江晖神秘地笑笑,“不,余老师高升了!”
欧亚问:“明天也请余老师吗?”
“不,他不会来的。”
“巫老师还在市里,他没有走远,是吗?”
“是的,他在牌楼乡的詹家中学教书。”
欧亚是百感交集,有喜有悲,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欧亚这才发现,江晖并不像他先前所认为的是个草包。他就像一条水蟒,身段灵活,力量巨大,食量惊人。他干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这次到他家,告诉他一些东西,和他重修旧好?显然没有这么简单!江晖一边说话,他的两只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就像一个到处散布家长里短的绕舌妇女到人家里毫不掩饰地东看西看的一双贼眼珠子。
江晖问:“你能带我到你的卧室看看吗?”
欧亚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江晖摆手笑起来,“你不要想岔了,我只想看看你的学习环境,怎么会让你取得如此的好成绩!”
“不是我用手表在作弊吗?”欧亚尖锐地旧话重提。
“不不不,是误会。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记性太好了,理解能力太强了。怎么可能呢?你就让我看看吧,不然我放不下心。”
“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欧亚实在不愿意让这个昔日的对手,深入到自己的领地。
“看看嘛,学习学习。说实在话,过去我总以为是你的那块手表作弊,为你传递信息。但近来你没有了这块表学习成绩照样名列前矛,你不能向我传授些经验吗?”江晖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表现出少有的真诚。
“我的表真的不在你那里吗?”
江晖举起手赌咒发誓:“我要拿了你的表天诛地灭!”
看到欧亚不说话,江晖又说:“你没有了这块表,成绩照样好,我真的有点服你了!你就带我到房里参观参观吧!”
欧亚提起手腕看看表,用手指擦着表蒙子,两眼久久地打量着江晖。江晖也不闪避,回望着欧亚,满眼的渴望。两人长期的隔阂,还是让欧亚有点不情愿。“我会让你失望的!”
“走吧,你就带我去看看嘛!”江晖像个小孩子似的拉住欧亚的手摇着,半拖着欧亚上了楼。
虽然有过无数的想像,但是卧室中的简单摆设还是让江晖吃了一惊。一床一桌一凳还有个大纸箱,桌子上有台笔记本电脑。虽然有个书架,但书架上几乎是空空荡荡。
江晖迟疑地问:“你连参考书都没有?”
欧亚笑着摇头。江晖还是很快发现了情况。在欧亚的床头上吊着一面玻璃镜子。江晖走到镜子下面,伸出手指轻轻地拨了拨。镜子微微的摆动起来,并开始转起圈来。镜子中时不时地轮流出现欧亚和江晖的身影。灯光照着镜子,圆圆的光影在墙面上,在人脸上摆来摆去。
江晖好奇地打量了半天,猜不透是做什么用的,便问:“这镜子有什么用?”
“驱邪!”
“驱什么邪?”江晖大惑不解。
“驱你这个邪!”欧亚不客气地瞪着江晖。
江晖先是一愣,随后就咯咯笑道:“别开玩笑,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镜子看来也挂很久了。”
江晖这种牛皮糖似的人物,他脸皮厚,韧劲足,他要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会一直死缠烂打下去。欧亚为了不让他又糊乱猜疑自己,便将自己受伤后,又将脚上的石膏摔破的事简单说了说。江晖笑起来,说:“想不到你母亲还那么迷信!”
看了一阵,江晖收起笑,像一根受了潮的面条耷拉下身段,脸上露出一丝悲戚,说:“近来,我为了超过你,没日没夜地看书,做练习,找人做辅导,只觉得身心疲惫,坚持不住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轻松,这是天生的吗,跟遗传有关吧?”
欧亚似乎也受到感动,说:“我本来是一头吃草的羊,自由散漫惯了,但你像一头凶残的狼,不断在后面追撵着我。我不得不拚命向前跑。跑啊跑,不料却越跑越轻松了。”
“真的吗?”江晖显得异常吃惊,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睁得特别的大,清晰地可以见到金色的眼睫毛在一跳一跳。
欧亚犹豫了一会,把他的强迫学习法向江晖说了一遍。江晖听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话不谬,欧亚打开了纸箱。江晖面对着一箱被撕得乱七八糟的书页,不由得摇头叹曰:“真难想像!”
江晖问:“年初上的课,不复习,你能记住吗?”
欧亚拍拍脑袋说:“都在这里存着呢。记得我受伤后,全年级搞了一次公开教学,那一次测试你跌出了前十名。鲁少林也考了考我,我得了倒数第一。”
江晖问:“测试的题目你还记得吗?”
欧亚摇摇头说:“我不记题目。”
“哦!这一次我受益非浅,要是我们俩不斗来斗去,能静心静气交流交流学习经验该有多好啊!”
欧亚啐了他一口,“这可能吗?”
这一刻他们竟像一对无话不谈的朋友。说着说着江晖转移了话题,问:“这楼上就一个人住,你不怕?”
“父母就睡在楼下我有什么好怕的?”
“楼上这么大,都空着,不都浪费了吗?”
“都有用,客房啊,书房啊。”说着欧亚有点警觉起来,“你问这些做什么?”
江晖笑着说:“我是想问问,你们家搬走以后,这屋是卖呢,还是出租?”
“我不知道,家里的事,我从来都不关心。都由我妈做主。怎么,你想买啊?”
“当然想买,你不想想,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欧亚说:“不就是眼镜钟表嘛。”
“还做房地产啊!”江晖显得很自豪,胸脯挺得老高,“目前房地产最赚钱了!不要看现在这里比较穷酸,房子又低又矮,不要多少年,这里高楼大厦林立,是个挖窖的黄金地段。”
“你怎么知道?”
“我爸爸说的,还会有错?”江晖拍拍胸脯,又恢复了一贯的行事作风,“好了,我要回去了。再说一遍,明天中午十一点一条龙菜馆,我们在那里恭候大驾,不要让我们久等啊!”
欧亚送江晖下楼。江晖高叫一声:“欧叔叔,张阿姨,我回去了!”
欧文杰和张风影连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送行,“你就走啊!”
“我与欧亚说得很愉快。我们几个同学明天请欧亚吃饭,你们也要去啊!”
“你们同学聚会,我俩就免了吧!”
“那欧亚一定得去啊!”
“好的。”
“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