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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中的蒲公英

那些难忘的青葱岁月啊,每一个片断都值得珍惜!记得开学后下的第一场雪,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天空中跳着舞,就像儿时记忆中飘落的槐树花。午休时女生们在大雪里追逐嬉戏,串串笑声仿佛随着雪花飘到了云端之外;男生们攥着雪团儿在操场上追逐着打雪仗,他们在寒风里笑着闹着、红通通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雪水。

等到下午上课铃声响起,大家喘着粗气前呼后拥的奔进画室,鄂然发现画室里突然多了一尊雕像——断臂的维纳斯!肖雪眼前一亮,她知道这是春雷的杰作!她奔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感觉维纳斯冰冷的身躯像是有了生命。李老师来了,绕着雕像瞅一会儿说:“不错,挺像的。不过呢在画室里做雪雕不合适,一会儿化成水还得打扫,以后谁想玩雪雕就到教室后面那块空地上去吧。”打那之后,在每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教室后面那一小块空地就成了美术班同学展示雪雕的艺术区。

每次画静物大家都会想起同一件事,李老师摆在桌上做教具的一丫儿西瓜,也不知道被谁偷偷咬了一口!结果全班同学画的那块西瓜上都有一个月牙儿。李老师说他要把作业收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查一查到底是谁咬的牙印儿?结果这桩案子直到毕业也没破。同学们最开心的就是周末出去写生了,那时候大家就像出笼的小鸟,一起看旭日东升、看彩霞满天、看春风拂柳、看金秋稻田。在李老师耐心指点下,原本平凡普通的东西,画到纸上就变成了一幅幅精美的艺术品。

最难忘的是毕业前的那次写生,学校给安排的目的地是辽宁省著名的风景区千山,这是全班同学头一次集体在外住宿,李老师安排大家住在无量观,这里风景秀丽、周围松树环绕、峰峦叠嶂,从无量观往上走是陡峭的山崖,可以通到景区部分山峰的顶端。那时候无量观的住宿条件比较艰苦,一趟平房、大通铺。男生住两间大房,女生住一间小房,同学们兴奋得一夜睡不着,大呼小叫的把出家人都吵烦了,在李老师慈爱的声音劝阻下,天快亮时大家才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夭蛾子,男生那屋里天还没亮就有人起床,张罗着要去天上天爬山看日出。

肖雪从睡梦中醒来,听见隔壁男生那屋里有人拎双袜子挨个儿问:“这是谁的袜子?这是谁的袜子?没人认我可穿了啊!”

少顷,有个嘶哑的声音幽幽的从被窝儿里传出来:“别瞎穿!你不怕得脚气啊?”

“哈哈哈。。。”女生屋里笑翻了天!

等到天亮,同学们准备好画具刚要出去画画,不料忽然间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同学们悻悻地返回屋里打起扑克牌。李老师正在担心要浪费一天时间不能画了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个男生“嗷”的一声把大家吓一跳!声音刚落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身影从墙角的旱厕飞奔进来喊:“李老师!快出来看哪,外面太漂亮啦!”李老师和同学们也顾不上打伞,纷纷挤到屋外的房檐下,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往远处看——只见山的那边已经开始放晴,太阳在云层间穿梭,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像棉花糖一样袅袅婷婷在山腰间飘荡。它们悠然自得的变幻出如诗如梦的美景,青翠的山峦在白雾的映衬下像仙境一般美极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起来!

千山景色太美了,肖雪如痴如醉的画了一张又一张。这天,她坐在岩石上聚精会神的画画,连毛毛虫爬到脚面上也浑然不觉,陆露看见肖雪袜子上爬条毛毛虫吓得大声尖叫!肖雪不明就里还问:“老大你咋的了?可别这么一惊一乍怪吓人的!”

李新月指着肖雪的脚大声叫到:“雪儿,你袜子上有毛毛虫!”

肖雪低头一看也吓得“妈呀”一声跳起来直跺脚!男生们听见这边大呼小叫的,以为她们遇到了蛇,都乍着胆子奔过来想帮忙,见到肖雪脚上抖掉的是一条毛毛虫,春雷抬起脚一下把它踩死,然后冲她微笑着说:“一条小虫子难不成它能吃了你?至于吓成这样啊?”

肖雪又害怕又害羞的说:“难道你不记得我最害怕毛毛虫啦?”

春雷说:“你以为自己还是扎俩羊角辫儿的小丫头儿吗?”

男生们在一旁哄笑到:“肖雪,就你这小胆儿,如果看着大长虫还不把魂儿给吓飞了啊?”

肖雪噘着嘴回敬到:“哼,去年夏天在太子河大桥那儿写生,看见我踩着一条小长虫你们比我跑得还快呢!”

那天晚上,可能是太累的原故,肖雪感觉有些疲惫。从龙泉寺返回无量观的途中,她不小心踩到台阶上的青苔,脚底下突然一滑被石子拌个趔趄!不远处刚从岔道口那上坡的春雷见状像箭一样冲上来,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惊慌失措尖叫着的肖雪,结结实实的跌到了春雷的怀里,画板和色盒滚落到石阶下好几米远。

“雪儿,没事吧?”肖雪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他长大的脸,迷蒙中她发现这张帅气的脸孔即熟悉又陌生:什么时候“狗剩儿哥”变成男子汉了?

“我没事,谢谢你。”肖雪慌乱的弯腰捡拾画板和草丛中七零八落的水粉颜料,心扑扑的跳个不停、手也在微微发抖。

“雪儿,吓着了吧?你在发抖。”

“没,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山里早晚温差大,你该不是感冒了吧?”

“可能有点儿,春雷哥你去忙吧,我这儿没事了。”

“雪儿,这段上坡路比较陡,你小心一点踩稳了台阶再走。”

“嗯,知道。”

春雷不知道:他的怀抱瞬间撞醒了肖雪心头温睡着的火山,女孩儿从此把他装在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了。

千山写生回来学校办了一个画展,教育局和市里的领导们参观之后很满意。他们说:“A市第一职业高中从明年开始将要扩大招生规模,现在校舍的平房都得扒掉,在原址上重建新的教学楼,相信以后的职业教育会越办越好!”教育局决定让这些试点的第一批职高学生,提前一年多就毕业了。

同学们在离校那天,恋恋不舍的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肖雪从后院儿草丛中揪了一朵蒲公英放在嘴边轻轻的一吹,蒲公英的小种子像一枚枚降落伞,随着风儿飘向远方。。。肖雪对身旁的袁芳幽幽的说:“也不知道二十年后,咱们都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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