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交卷时间,肖雪看同学们争抢着去水池那边倒脏水,她懒得去挤,失魂落魄的拎着水桶从考场里走出来。刚走出考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人群中挤过来,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水桶说:“一看这水桶里的颜色,就知道你画的是灰调子。”
“啊?春雷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雪儿,我猜你今年肯定会来,从早晨开始我就在这里到处找你,咋样?考得好吗?”
肖雪眼圈儿红了,喃喃的说:“不好。”
肖雪抬头望向春雷,发现他居然蓄起了长发,头发染成棕黄色并且烫成大波浪,潇洒的披在肩上。在长长的卷发映衬下,他的脸颊显得更加瘦削,明亮的大眼睛也更加深邃了。他上身穿件小方格子衬衫,在外面随意披件深色休闲西装外套,破了洞的牛仔裤上,斑斑点点粘染着几滴色块,脏兮兮的裤角慵懒的遮掩了半个鞋面,脚下一双运动鞋脏得看不清本色,好一副艺术生的嬉皮模样!肖雪低下头紧张得心里砰砰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被自己体温捂干的衣服已被冷风吹透,她禁不住打个寒战。
“雪儿,你冷了吧?走,找个暖和的地方咱们吃点饭。”
“不了,春雷哥。我明天得上班,再晚一点就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
“那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不用了,谢谢你。公交车太挤,我自己走就行。”
他们正说着话,一位长发飘飘的俏丽女孩儿从人群中挤出来喊到:“于春雷,我找你老半天,你咋跑到这儿来啦?”
春雷回头对女孩说到:“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肖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马上回过神来对春雷说:“人家都找你半天了,快去吧。”
春雷说:“雪儿,回去给伯父伯母代好!”
“嗯。”
肖雪失魂落魄地往公交车站点方向走,远远听见那个女孩问春雷:“她是谁呀?”
“我妹妹。”
“是给你寄书的那个妹妹吗?”
“是的。”
“她是你表妹吗?”
“哪来那么多话?妹妹就是妹妹。”
雪花纷纷扬扬的在风中起舞,冰冷的打在肖雪的脸上,瞬间化成了点点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肖雪不再回头,奋力挤上公交车奔火车站而去。嘴角上的水泡痒痒的越聚越多,嘴唇里面也肿胀起来了。站在火车上拥挤的过道里,肖雪苦笑着自嘲到:“这水泡倒是性子急,等不得我回家时候再起。”她好想哭,但又找不到哭泣的理由。
她心里暗自想着:“是呀,春雷哥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呢?从小到大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的呀!三年时间他已经变成这般模样,现在他和我就象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平行钱被无形的手越拉越远,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交叉的时候。这件事情我不该埋怨谁,要怪就怪自己太不争气了,好不容易争取来高考的机会还让自己给考砸了!如果考上鲁美跟春雷在一起读书,或许他会接受我呢?那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她那么漂亮连我也喜欢多看一眼,更何况男孩子呢?幸亏没有冒昧的表白,要不然我得多难堪,怕是今后和他连好朋友也做不成了。”
回到家里,母亲特意用砂锅为她炖了羊肉,她一口也吃不下去。母亲着急的劝着:“老女儿呀,这羊肉可嫩了,快趁热吃一口尝尝。”
“妈,您进屋去吧,我在厨房慢慢吃,这里暖和。”
肖雪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和着眼泪吃了一口,然后就哽咽着难以下咽了,她觉得自己愧对父母这份浓浓的亲情。她从厨房碗柜里取来几块咸菜,又往米饭里泡了些白开水,慢慢的把饭吃完了。母亲从屋里出来看看说:“这孩子,才吃这么点羊肉,妈这是专门为你炖的,你爹和你弟弟都没舍得多吃呢。”
肖雪说:“妈,我觉得这汤有点腻今天不想吃肉,明天早上热热给老弟和我爹多吃些吧。”
晚上,肖雪躺在火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直回荡着春雷那幅嘻皮模样,还有他和那个女孩的对白:“她是谁呀?”
“我妹妹。”
“。。。。。。”
肖雪用被子捂住脸,咬住嘴唇悄悄的哭了。
第二天上班,佳琪最先发现肖雪下嘴角起了一片水泡,她阴阳怪气的问道:“肖雪,你这是咋的啦?休息一天咋上这么大的火?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肖雪回敬道:“我连对象都没有,和谁失恋了?”
佳琪笑道:“有没有谁知道呢?也许自己心里有,别人心里头没有吧?”
肖雪懒得理会她,冷笑着回敬到:“呵,我看是你怀春了吧?整天跟猫叫殃子似的,哪有事儿哪到,阵阵少不下你!有事没事整天嚎什么呀?”
雪梅和晓玲笑到:“今儿是怎么啦?你俩一见面就掐!”
肖雪说:“俺俩闹着玩儿呢。”
佳琪赶忙下台阶:“咱们谁跟谁呀,是不肖雪?”
不久,肖雪收到春雷寄来的信,他说:“学校刚刚公布录取分数线,我去查了:你的专业课分数距离录取分数钱还差11分,很遗憾没考上。不过别灰心,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你明年再来吧!祝好!春雷。”肖雪看完信随手放进抽屉里,故做平静的拿起铅笔在画纸上面勾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