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佛教至尊,如来佛祖端坐于西天大雷音寺至尊莲台之上,下首各路菩萨,罗汉,使者肃立两旁,每日听佛祖讲法,可是今日下边的菩萨等人数量比往日要多了一些,如来也不讲法了。却是有些奇怪,菩萨罗汉们正自猜测,如来佛祖终于发话。
“自西游结束以来,已有一千余年历史,那三藏传教情况如何啊?”
“启禀佛祖,三藏并未传教。”观音菩萨作为此事的主导者,自然要负起监督之责,上前答如来问话。
“并不传教?那三藏大乘真经给他,就是让他传教之用,为何一千多年过去,却不尽责?”
“佛祖,那三藏把真经带到东胜神州大唐国之后,没几日便独自出行,我观他气质,似乎有所变化,竟然看不透他,想来是从真经里有所领悟,真经留在了唐朝****李世民手中,此人竟从真经中悟出长生不老之道来,如今一千余岁仍旧年轻。而且。。。。”
“菩萨尽管说。”
“而且,那李世民似乎从真经中悟出了修仙之法来,唐朝国土之上出现了几个修仙门派,近几年发展壮大,修仙者众多,整个东胜神州都掀起了一股修仙热潮来。”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那真经之中竟然藏有修仙之法,着实不可思议,我也参悟那真经无数年岁月,却没有发现其中藏有修仙秘法,看来这秘法乃是有缘人得之,我也不是那有缘之人啊。”
“此事,我佛教不加干涉吗?”
“人间界得此秘法,是福是祸,全凭机缘造化,我等不必强加干涉,顺其自然便是了。”
“佛祖,弟子还有一个猜测。”
“菩萨但说无妨。”
“弟子近几日夜观天象,发现那人间界三教派似乎有大灾难,这灾难会令生灵涂炭,而且这大灾难似乎与天庭有关,可是好像有什么人干扰弟子推算,所以只是猜测,不敢确定,我等要不要适当出手稍加干涉?”
“观音菩萨仁慈有加,实乃凡人界之福,只是菩萨一心仁慈,却不知福是造化,祸是机缘,福祸相依,此乃天道,我等不必对凡人界之事强加干预,只要此事不涉及我佛门弟子,便不必出手相助,即使祸及佛门弟子,也只需适当指点便可,不必亲力亲为,我佛讲究机缘造化,四大皆空,无欲无求,菩萨不可着了相。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谨遵佛祖法旨。”
观音菩萨退去,如来佛祖开始讲经,只是那属于佛祖的法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显见的神秘色彩来。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玄奘的耳中只有潺潺的流水声,鸟叫虫鸣之声也没有,风也沉寂了,玄奘记得天黑之前坐在了一条小河边,那流水声时刻提醒自己,时间也在流逝,天终究是会亮的,有一丝风吹过,黑暗中似乎能看见树梢的摇摆,果然,东方开始有一片朦胧的红出现,在那梦幻的色彩背景之下,森林中最高大的树木呈现出一排黑色的剪影。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白亮的阳光驱散了红色的朦胧,阳光把绿的松,红的枫映衬的格外新鲜靓丽,阳光马上就照在了玄奘身上,他感觉到一丝暖意。
温暖的阳光让森林活了过来,各种丰富的色彩,各种热闹的声音一齐涌了过来,连小河也流淌的格外欢快了。
玄奘的脸上慢慢爬上了一丝微笑。眼睛里也有了光芒闪烁。
“这世界终归是美好的啊!”
似乎在回应玄奘的自言自语,一条大鲤鱼哗啦一声跃出水面,又噗通一声掉入水中,玄奘定睛看去,这鲤鱼正在奋力逆流而上,可是此地应该是森林的中央位置,而这条小河不可能养育如此大的鲤鱼,显然,这鱼是从大河里游过来的。而且经过了长途跋涉。
也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又不知你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更不知你独自来此为了什么,玄奘心想,你究竟要做什么?
那鲤鱼慢慢靠近玄奘所在的岸边,轻轻摆动尾巴,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看着他,玄奘也在看着鲤鱼,四目相对,玄奘心中尽是疑惑。
忽然之间,玄奘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救过的一条金色鲤鱼,也像面前的这般大个头,只是这条鲤鱼却不是金色的。
“怎么?你要替你的族人来报恩吗?大可不必,我乃出家之人,不图报恩,只求内心安宁。”说完这句话,玄奘不禁一阵苦笑,真是自作多情,都快两千年了,谁要报你的恩啊,可笑,可笑。
鲤鱼定定的看着玄奘,小眼睛里看不出悲喜,玄奘也定定的看着鲤鱼,眼睛里似乎有星光璀璨。
忽然,玄奘发现,那鲤鱼双眼中有两滴晶莹剔透,光华夺目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泪吗?肯定是的,玄奘绝对相信那是泪,再看时,那两滴泪融入水中不见了。
鱼的眼泪能看见吗?能得,一定能的,泪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最纯净,最纯洁,最耀眼,最刻骨,如何能看不见呢?
“你为什么流泪,你也有苦吗?”玄奘脸上写满了悲悯。
话音刚落,那鲤鱼忽然奋力跃出水面,一头撞在河边的乱石堆上,竟没有昏死过去,只是痛苦的乱跳,玄奘慌忙跑过去,抓起鲤鱼扔进水中,刚想开口说话,那鲤鱼再次跃起,同样落在乱石堆上,这次落地之后,开始疯狂的跳动,粗糙锋利的石头把鱼鳞一片片刮落,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石头。
玄奘看见这情景,脑袋中一片迷糊,心想,这是怎么了,赶紧跑过去,再次把鲤鱼扔进水中。
却不想那鲤鱼又一次跃起,再次疯狂跳动,大片的鱼鳞随着鲜血,散落在乱石堆上。
有句话叫做事不过三,三次之后,玄奘似乎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出手相救,只是看着,愣愣的看着。
那鲤鱼疯狂的跳动,随着鱼鳞一片片掉光,似乎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大嘴巴不停的开阖,那种对呼吸的渴望让玄奘觉得窒息。
接下来的一幕,让玄奘觉得心都碎了。
鲤鱼的疯狂没有结束,那开阖的大嘴巴,突然张到最大,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一大片碎石,再一口鲜血,连同内脏都吐了出来,那心脏似乎还在跳动,又一口鲜血,鲤鱼停止了跳动,这次玄奘看的清楚,看的真切,两滴泪水,伴随着耀眼的光华,轻轻滑落。
阳光越来越刺目了,刺的人眼泪都流了下来,止不住的流。
“什么样的苦?是什么样的苦?到底是什么样的苦?”
玄奘仰头望天,眼泪横流。
“生而苦,死亦苦,有你时苦,离你时亦苦,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这天,这地,这神,这佛,这人,这鬼,这妖,这魔,这三界,都是怎么了啊?”
良久,良久。玄奘擦干眼泪,看看那鲤鱼,看看那天,忽然跳了过去,捡起一根枯枝,将鲤鱼从头到尾穿了起来,找来一些干燥的枯枝败叶苔藓,用石头打火引燃苔藓,用枯枝败叶烧起一团大火,把鱼烤熟不一会儿就将整条鱼吃了个干净,连骨头也没有剩下。又把鲤鱼的鳞片内脏挖坑埋掉,堆起一座小土堆,上面放上一块石头,念了一段往生经。
“哈哈哈。”玄奘大笑三声。
“我是谁?我是玄奘?我又不是玄奘?我是唐僧?我又不是唐僧?我是和尚?我不是和尚?呵,我从来处来,我从去处来,我往去处去,我往来处去。哈哈哈。”
“那烟云,将变幻,那天地,将覆翻,那神佛,将消散,那三界,将迷乱。呵,你奈我何?”
“呵,玄奘懂了,玄奘明白了。”
忽然,晴天里一道霹雳闪电轰隆一声划过天空,瞬间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玄奘眼里闪亮的光华慢慢退去,隐起了锋芒。
端坐于大雷音寺宝莲台之上的如来佛祖猛的睁开眼,又慢慢合上,似乎看了一眼玄奘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