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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解救(上)

百二友匪徒们释放一名学生人质返回广州,身上带着一个单子,详细罗列着各个人质赎回的钱数,家长们在警察局见自己的孩子还活着,稍微能松一口气,但又为这巨额的赎金感到为难和发愁,毕竟是亲生骨肉,自己不去搭救,还会有谁去救?

每个家庭的赎金高低不一,相差悬殊,匪徒们似乎实现已经弄清每个学生家庭富裕的程度,大多数学生人质的赎金为一千多块银元,而向华东夫妇看到名单上自己女儿的名字后面赎金的数字时,差点没被吓晕,十万块银元!狮子大开口,够******酒楼一年的营业收入,限一个星期回复交钱。

向华东按摩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叹气道:“这是阿茵搞砸人家斗蟀赌场的后果,人家要把本利都要从这里收回来。”向夫人已经哭肿了眼睛,抽泣道:“难道你不想赎回外面的女儿了?”向华东抱着她的头,留下两行泪水道:“赎,即使是倾家荡产也要把阿茵赎回来。”说完夫妻俩抱头大哭,向华东也就是个五十开头的中年男子,为女儿被绑架的事情操心,竟白了一大片头发。

培英中学师生被集体绑架的事件震惊了全广州城,虽然此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绑架事件,但从事情的前前后后来看,这伙匪徒们的手段更加精练老道。广东省督陈济棠对此事件非常重视,不仅因为被挟持学生家境殷实富裕,家长多与他有交情,还因为关乎到他个人的政治威信,陈济棠派发了一个团的兵力协助警察局破案,团长姓马,一个受过精英军事训练的将官,三十不到就上升到团长职位,年轻有为。罗团长知道向华东与陈济棠省督交情甚深,走过来安慰他极其夫人,说政府和警察局一定会把所有人质安全营救回来。

于连宗听到百二友匪徒要求的赎金时也吓了一跳,对着这“天文数字”没有具体的感念,虽然他和父亲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一两张银元。添仔则是痛骂道:“好你个百二友,想连本带利地要钱,开口真******大。”于连宗问添仔接下来怎么办,添仔道:“你去把那些打手请过来,我去跟道上的朋友打听消息。”

事不宜迟,当下二人分开行事,到时候一块在酒楼回合。于连宗很快来到叶氏武馆,见到小红他们,叶问这时候去香港出差,小红他们也知道向茵被绑架的事情,忧心忡忡,于连宗问他们是否愿意随他独自行动,抢先救出向茵他们,小红和向茵平日里交情不错,一口答应下来,蛇尾、钱豪、猪荣他们则犹豫不定,在于连宗哀求的眼神注视下和小红的催促下,他们勉强答应,于连宗非常感激他们,说将茵姐就回来后必有重谢,小红抿嘴一笑,道:“你能有什么大礼相送,还不是给我们做一碗竹升面。”

于连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于连宗叫他们在武馆等待,他跑回酒楼打探先关讯息,得知向华东夫妇打算后天一早就派人送钱过去赎回向茵,但这只是个权宜之计,马团长打算等接回向茵之后派发手下军队剿灭百二友匪徒,万一被他们识破了,向茵岂不是更加危险,他意识到向茵作为人质,同时也作为马团长攻略计谋的一个筹码。

不对,他继续想着,李红硕难道难道就不救了,还有许多师生也不救了?学生家长们救人的期限不同,匪徒们一定会两三个为一组地释放人质,不会一并收钱后释放人质,否则容易被警察局的人一网打尽,换成他是匪徒也不会这么做。既然匪徒以切割方式分批释放人质,那这就好办,向茵和李红硕很有可能一道被关押在一起,找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另外一个也能轻易找到。

于连宗简单收起了一下道具,有从厨房拿来的小刀,还有一些轻便的行装,当然还有那一块当初向茵送他止血的丝布,已经凝结了许多血渍,于连宗紧握在手中,似乎看到了向茵水灵灵的大眼睛和甜美的笑容。

此刻身后传来一个质问的声音,“宗仔,你打算干吗?”******站在门口问道,于连宗把丝布藏在腰间,转身道:“阿爹,我要去救茵姐出来。”******看了一眼他稚嫩又略显成熟的眼神,摇头道:“向老板后天拿钱赎人,而且还有警察局和军队的人施救,我知道阿茵对你很好,你还是乖乖在酒楼等着阿茵回来的消息。”说着看了一眼他手中握着的小刀,皱眉道:“臭小子,敢拿公家物品,还不快把小刀送回厨房。”

于连宗见父亲并不支持自己策划的营救行动,赌气地把头转向了墙壁的另一边,******哼了一声,道:“你就好好给我在房间待着,阿茵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说完“嘭”的一声锁上房门,走向大厅。

于连宗没得到父亲的支持,瞬间感到绝望,难道真的要干等着,直到向茵完好无损地回来?警察局那些人办事效率低下无能是出了名,那个马团长看起来还挺能干,可是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忽然他隐约听到窗子外面有人叫喊他,他打开窗子往外望去,原来是添仔在房间后面的一条小街上叫他,于连宗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打算顺着窗子旁的木柱滑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跳出窗子顺着木柱下到地面,回望了一下自己和父亲一切住的房间,轻轻道:“阿爹,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有抢先把茵姐救回来。”接着快速跟添仔汇合。于连宗问添仔怎么知道他在房间里,添仔得意道:“之前想从酒楼大门进去喊你出来,结果被一个瘦男子拦住,说你在房间休息呢。我捉摸着要在酒楼后面把你喊醒,那个中年男子就是你阿爹吧?”

于连宗点点头,突然拉着添仔就跑,添仔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从房间的窗户探出头来大声骂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于连宗一脸紧张地躲开父亲的视线,添仔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阿爹叫你回去呢。”于连宗想都没想就打他一拳,添仔疼得笑不出来。

两人很快上了一辆黄包车,火速赶往叶氏武馆,添仔一路上把他从百二友大佬中打听而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培英中学的师生分批关押在顺德的各个零散的山洞和荒山木寮中,他只弄到各分布点的具体位置分布图,并不知道分布点具体关押着什么人,于连宗看了一眼分布图,愁眉紧锁,因为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分布点分散在水路和荒山之间,他们又不熟悉顺德路况,这令他犯难。

添仔也摇头道:“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知道人员的具体分布位置。”黄包车突然一个转弯,车铃晃响几声,一个注意突然从于连宗脑海中冒出来,他在添仔耳边分享了这个办法,添仔转动了一下眼球,猥琐一笑,指着于连宗道:“好小子,这个鬼主意你都能想出来。”

黄包车很快将两人拉到叶氏武馆,已经是中午时分,天气炎热,两人一边擦汗一边走进去,添仔见到容貌清丽的小红,两眼有些发直,小红鄙视一眼添仔投来的目光,道:“这家伙是谁。”还没等于连宗说话,添仔抢先道:“我是你们的军师,没有我你们进不到百二友的老巢。”小红避开他猥琐的眼神,拉着于连宗的手直往屋里走,添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厚着脸皮跟了进来,猪荣等人则面面相觑,盯着添仔的一举一动。

于连宗等人商议好,下午时分乘船赶往顺德,晚上的时候开始救人,当然为了犒劳大家,也是应小红的要求,下厨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小红则欢欢喜喜地随他一块进厨房,小红择菜洗菜,于连宗专门负责炒菜。过来十多分钟,他炒了几道菜,分别是:蒜蓉空心菜、蚝油炒芥蓝、虎皮尖椒、鱼香肉丝。等这几道菜上到桌上时,香味逼人,猪荣等人看起来都快流出口水,恨不得一口吃完。添仔则埋怨道:“你们这些个兔子,吃那么多青菜,肉那么少,要不是赶着去救人,我来做一道盐焗鸡给你们尝尝鲜?”

于连宗问道:“添仔,你也会做菜。”添仔哼了一声,不理他。小红白了添仔一眼,道:“我们快点吃饭,别理他。”添仔这时没等他们动手,自己却拿起筷子吃饭了。小红看他一脸地痞流氓的样子,不知道于连宗是怎么找来这个人,带着愤怒疑惑地望着于连宗,于连宗摇头笑了笑,道:“快点吃饭,晚上还得救人。”

一桌美味的饭菜,小红、猪荣他们吃得不开心,于连宗则仔细品尝自己做的菜,唯独添仔大口大口吃饭,时不时对其他人坏笑一下,还不忘称赞于连宗,道:“臭小子手艺真不赖,可以出师了。”吃饭午饭后,小红等人收拾好了必备的东西,随添仔、于连宗一块从珠江的一个码头乘坐小火轮去顺德。

珠江水面宽阔,大小船只畅通无阻,于连宗发现多了几艘巡逻炮艇,船杆上面夹着几挺机关枪,气势汹汹地朝顺德方向开去,很明显这是政府军队采取的行动。于连宗望着波涛滚滚的珠江水,心里忐忑不安,时刻担心向茵和李红硕的安危。

添仔叫喊一声于连宗,召集其他人过来布置一下计划。于连宗应声坐过去,众人围坐在船舷边,清爽的河风吹过发间,小红把飞舞的刘海夹在耳边,对着于连宗轻松一笑。添仔平时表现多是无赖流氓之状,等谈到正事时态度则认真多了,只见他拿出护身宝小铁锤,对一张图纸上的几个点指指划划,道:“这图纸上的十多个店具体关着什么人我不知道,如果挨个找的话,等那些被绑学生家长赎回自己的孩子,高高兴兴吃一顿火锅之后我们都未必找完,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具体是什么,就让宗仔来说。”

明明是于连宗在黄包车上想的办法,什么时候却成添仔的了,于连宗莫名其妙地看着添仔,添仔对他猥琐一笑,又对小红眨了一眼,小红不理他。

钱豪不耐烦道:“你自己想出的办法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添仔拿起小铁锤威胁道:“我乐意,不行呀!宗仔喜欢抢风头,我就成全他。”钱豪怒道:“你搞清楚,你们是请小红姐和我们来帮忙的,不是请来被戏弄的。”一旁的猪荣和蛇尾劝他平静些,谁知添仔接下来的一席话激怒了他,添仔撅起嘴道:“这里就我最熟悉百二友,没有我你们这些练家子的什么都干不了,我说的又不过分,你想怎样!”

钱豪后退一步,摆出双手,大声道:“这算什么,有种打过。”说完摆出开打姿态。添仔没敢同他对峙,咽了咽口水,声调小了些,道:“我才不跟你打,军师是用来出谋划策的,不是同一介莽夫一样逞一时之气。”钱豪似乎经受不起这个无赖的侮辱,对众人道:“这行动没法进行了,我不干了,放心好了,我会亲自替你们收尸。”说完转身就来到船舷的另一边。

小红和猪荣、蛇尾趁机过去拉住他,好声安慰,钱豪起初左看右看,不停劝慰,毕竟是师兄姐,在小红等人的耐心劝慰下,怒气消散许多,答应一起行动。于连宗则大胆数落添仔的不是,添仔蹲在地上摇晃着身子,没好气地玩着口水,最后急道:“好啦!作为军师,我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红拉着钱豪走过来,倾听于连宗的计划想法。钱豪和添仔各自看不顺眼,横眉竖眼地进行着冷战。

于连宗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正如添仔刚才说的一样,这么多的分布点我们实在无法得知茵姐和硕姐的被藏地点,不过我从被释放回来的学生口中得到信息,也从添仔了解到的信息判断,百二友匪徒绑架这些学生并没有虐待他们,反而好菜好友招待他们,饭菜质量按学生人质的重要层次来定,越高层次的人质所得到的饭菜越好吃,百二友匪帮在顺德有一个隐蔽的厨房,专门提供酒菜,只要我们找到这个厨房,就能跟随相关送饭人员寻得茵姐和硕姐被藏地点,伺机救下她们。”

猪荣调侃道:“条件这么好,我也想进去享清福。”小红等人哈哈一笑,添仔鄙视道:“你这身肥肉,够他们腌制一个冬天的腊肉了。”猪荣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怕起冲突。于连宗最后郑重说道:“多谢叶问徒弟小红、钱豪、猪荣、蛇尾前来搭救,会有危险,大家要小心。”小红微微一笑,清脆说道:“阿茵是我们的好朋友,解救她们是应该的。如果解救成功,你可不要忘了请我们吃一顿好的。”于连宗笑着点点头,添仔这时插嘴道:“我也可以请你吃好的,我亲自做的盐焗鸡,可好吃了。”小红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没人理他,于连宗回头望了河岸边的凤尾竹,忧心忡忡。

船到达了顺德,已经是傍晚时分,六个人低调行事,专门从小路赶往百二友的势力地界,到了一个河流分叉口,添仔停住对他们说道:“从这个河口起,再到远方很难看得清楚的远山,这一片水域村庄都是百二友的地界范围,他们耳目众多,大家小心些。”蛇尾不可思议道:“这百二友真是强大,控制着如此广大的地界,占山占水为王。”

小红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通往城镇的道路,路两旁停靠着一些船只,一些警局和军队人员把持着这一地带,看来不敢轻易踏入百二友的地界范围,猪荣道:“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添仔摇头笑道:“你们不用怕,有我这个军师在,保你们畅通无阻,没有性命之忧。”没人理他,添仔尴尬笑了几声就不说话了。

于连宗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水路密集交错,荒山村落分散在水面陆地上,河面逐渐弥漫着一大片白色的薄雾,这茫茫一片的还真不好找。他走过来问道:“添仔,你快把百二友的厨房指引给我们看。”添仔正想说话,钱豪就提醒道:“小心,有人来了。”

六个人赶紧躲到一处浓密翠绿的凤尾竹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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