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毕业班会上,窝阔台他们的班主任田疆老师做最后的告别讲演。田老师在说什么他好像根本没听,心里寻思的就是:这初中时代就这样要结束了,要是从初一开始有田老师斯老师这样高水平的老师教课,结果会怎么样呢?特别是自愿蹲级白白浪费了一年,现在回想就后悔呀。可是转过来想,如果没蹲级混一年,也碰不上这样的好老师啊。现在马上毕业,就要离开这么好的老师,窝阔台舍不得呀。窝阔台知道要开最后的班会发完初中毕业证大家就散伙了,特意向妈妈要了几毛钱,到供销社文具柜台买了一个那时候比较流行的塑料皮笔记本,上面写上祝福的话,准备送个田老师留纪念。发完毕业证,班会要结束了,田老师开始说告别的话,窝阔台终于忍不住了,趴在课桌上把头深埋在两臂弯里流泪了。可能还有几名女生也哭了,男生就窝阔台一人哭了。同桌哈斯额尔敦低声问干啥呢,他怕别的同学知道窝阔台哭了要笑话他,就尽力帮着掩饰。田老师结束了班会,告别大家走出教室要回办公室,窝阔台擦净眼泪,跟着跑出去把纪念品交到田老师手里,田老师微笑着接过去,说好好努力就走了。哭也哭了,礼物也送了,窝阔台心里平静下来了,就这样初中时光就彻底结束了。
后来参加中考名落孙山,到了北部一个公社植业高中,第二天就背行李回家了,就这样辍学开始干庄稼活儿了。也许这就是中国人命运的写照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打洞,父是英雄子好汉,折腾到最后还是把祖业干。汪为君啥也不用学,会简单的加减乘除,认识几个字会抄就行,上学八年啥也没学,毕业考试靠抄窝阔台卷子过了关就是好使,靠他爸爸在银行找到了清闲又高工资的工作;陈才轻轻松松去他爹上班的公路段开小四轮拖拉机去了;包永生和李善姬当然去供销社上班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供销社多吃香啊,窝阔台他们投奔来的本家三姑姑家儿子在那个年代当了四年的自治区人大代表,四年后要给他安排工作,公社团委书记和公社供销社卖货员两样随便挑,他挑的就是供销社卖货员这个工作,可见供销社这个单位多么吸引人吧。农家子弟要想摆脱务农的命运,那时候只有两条路可选:考学和当兵转志愿兵,还有一条是当民办教师,但是到了窝阔台初中毕业时,已经陆续有师范生分配到联合公社了,窝阔台的同学家里有在大队任职的,确实有靠关系当上民办老师的,结果并没能转正。窝阔台尽管是全公社通过旗里预选的汉班三名学生之一,学习成绩也算是佼佼者,有什么用,就像那时候流行的一句话说的那样: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爹娘,根本不如那些有上班的爹娘的不学无术的同学,就是连小自然屯招民办老师,在大队没有关系也不会用你,没办法,只好务农呗。
务农,窝阔台并不害怕,那时候哪个农民家孩子不是从小就帮家里干活呢,哪个农民家子弟如果考不上学或者当兵转志愿兵不是回家务农呢。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时代,可不像古代,贫苦农民朱元璋还能通过努力坐江山呢。
虽然开始准备务农了,但窝阔台对自己的初中课本还是割舍不开,其他务农的同学的课本都已经引火了或者揩屁股了,窝阔台却收集初中三年的所有课本,收集到手的课本好好的放在一起保存着,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翻一翻,不过就是没舍得扔。
公元一九八四年九月,窝阔台开始务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