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来岁的小孩子天天来回跑七八里路,其实也是挺辛苦的,特别是半道还有一条河,十多米二十来米宽,没有桥梁,找河水比较浅的地方每隔大人的一步远垫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块,大人可以比较轻松的跨着垫脚石头扛自行车过河。五六年级的小学生就费劲了,夏天还好,掉河里湿了裤子湿了鞋还凉快;冬天也行,结冰的河面出溜出溜滑过去当玩滑冰了。就是即将到冬天,还有冬天结束河水开化天气还没暖和时,像窝阔台这样的小孩就遭罪了,那垫脚石上溅点水更完了,滑不溜秋根本站不住脚,一滑就掉水里,那冷的简直钻心疼,真叫透心凉啊。
没有哥哥姐姐在联合公社中学上学的小学生最可怜,有哥哥姐姐上学的就好了。窝阔台的大哥大姐都在中学上学,他大哥可能是学习忙还是怎么回事没管过窝阔台他们,窝阔台大姐专门用一个破兜子装水靴等着窝阔台、斯琴和窝阔台二姐,然后一个一个费劲巴拉的背他们几个过河,大姐和他们几个其实岁数也没差几岁,窝阔台大姐也就十四五岁。晚上放学,大姐还是在河边等着他们,又一个一个背过河,然后才放心。
那时候上学都是呼朋引伴结伴赶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感觉怎么累就到学校了。因为中午放学回不了家吃饭,人人带两个窝窝头,再有几条芥菜条,中午就着凉水吃,就解决了午饭。有一次,学校附近街坊邻居的老母猪趁学生上间操跑进教室,撕坏好几个书包把人家的午饭窝窝头全给吃了,那几个学生也只能自认倒霉,追着老母猪拿几块石头破砖头狠狠砸了几下解解恨,也没有别的办法,又没钱买面包馃子等,那时候不是又没零钱可花又没有零食的年代嘛,饿了一天回家还可能挨揍,那时候置办一个书包多么不容易呀。
窝阔台有一个从一年级就要好的朋友叫苏日,学习的意思,还有住窝阔台家的斯琴,三人是三人帮,上学一起走,放假一起玩耍,形影不离。苏日名叫学习,但学习并不怎么样,但是没坏心眼儿,窝阔台他们仨合得来。上了五年级,苏日家早饭本来晚一点,苏日吃饭嚼窝窝头还非常细,细嚼慢咽真会养生,窝阔台等他一起上学,那时候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迟到了好几次被罚站。后来窝阔台告诉苏日,我等不了你了,你自便吧,半道上碰上别的同学就一起上学了,之后很少迟到,苏日依然经常迟到。
春末夏初还有秋天放学回家时就有意思了。一个是野桑树果实、山丁子、野山里红熟了,桑树果又酸又甜,满嘴唇都是紫色,山丁子树就是嫁接沙果树的基础材料,果实也可以解解馋,山里红酸啦吧唧的,从学校所在地到乌里屯,沿途野外到处都有,在那个没有零食的年代,可是帮窝阔台他们解馋了;再一个沿途都有两个屯的地,地里有玉米、黄豆、谷子、糜子、葵花、白菜大萝卜等,小学生不敢烧玉米黄豆吃,怕失火烧了庄稼地谁也赔不起,在葵花地里找干透的葵花,搓下葵花籽,边赶路边嗑瓜子,不知不觉就到家了,不感觉累;还有就是吃萝卜和白菜心,萝卜吃两口感觉太辣,随手扔掉再拔别的,随便造,没人管,窝阔台现在想来确实没少祸害生产队集体的收成啊。
现在也许是暖冬的缘故,窝阔台感觉现在的冬天暖和多了。窝阔台他们在联合完小走读时候的冬天感觉比任何时候的冬天还要冷啊。乌里屯在联合完小所在地的东侧,冬天的时候,早晨窝阔台他们去学校,正好刮西北风,窝阔台他们顶凛冽的寒风上学,晚上放学回家,风向又转变成东北风了,还是顶风,你说倒霉不倒霉。五年级元旦了,学校还没放假,老师说还要上寒假前最后一天课布置寒假作业。窝阔台和苏日、斯琴顶着寒风去学校,风势还挺强,他们只能倒着走慢慢往学校赶。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学校已经放了假。窝阔台他们只好找同学领了寒假作业回家了。这次因为回家早,风向没来得及转变,倒是顺风。
五六年级时候,家家穷的叮当响,窝阔台他们连衬衣衬裤都没有,光身上套着妈妈辛辛苦苦缝制的棉衣棉裤,有时候扣子掉了一两颗也不在乎,旧棉花板结了,一点都不暖和,嘶嘶哈哈忍着冻。棉衣棉裤都是旧单衣改制的,里子破损得快,露出棉花,这里就成了虱子窝。到了晚上,爸爸妈妈就在煤油灯下捉虱子,用两个大拇指甲一挤,咔嚓一声就消灭了一只虱子,有的虱子藏的深,就用门牙咬,虱子还有虱子卵就全报销了,可过瘾了。再不就虱子多的不行了,在寒冬腊月把衣服扔外头冻死虱子们,夏天就用开水烫死它们。同学们冬天结伴上学,半道上各自伸手进衣服里,撕出一团棉花,里面肯定藏有几只虱子,一个说你们看我这虱子够大了吧,你们有吗?很引以为傲,然后咔嚓一声挤死了,指甲盖上全是血迹,就在指甲盖上吐口吐沫,往身上一蹭,蹭掉了血迹,接着找下一个虱子。别的同学不服气,觉得自己身上的虱子应该比他的大,在衣服里头撕扯棉花去找大虱子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