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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亲(3)

弟弟妹妹都安排完了,接着操心自己子女的事了。窝阔台的爸爸对子女也是给予厚望,希望孩子们都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他对子女们说:只要是学习的事,父母全力支持,不管学到什么程度,只要在上学,就一定全力以赴满足供应,不管多困难绝对不让孩子因困难而辍学。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尽管一九八零年包产到户,也就是各家各户独自单干了,家里缺劳动力,从来没要求哪一个子女辍学来帮家里干活。

无奈子女们并不太争气,七个子女就只有两个吃国家工资的。过去弟弟妹妹除了老嘎达都丧失了上大学的机会,可以怨社会,现在改革开放的政策取消了唯成分论政策,只要有能力,你就随便考,再也没有因成分不好而剥夺上学权利的说法了,可是偏偏政策好了,孩子们却不给争气了,这对窝阔台爸爸来说,应该是很大的打击吧。特别是大儿子,本来在一九八零年考上了呼伦盟卫生学校,毕业回来就可以当大夫,虽然是中专,但考上学的学生在联合公社中学就他一个人,也是值得骄傲的事。窝阔台爸爸就特别到窝阔台爷爷坟上烧纸祷告,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自己的父亲,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可见窝阔台爸爸当时不知有多高兴啊。可是,大儿子的命运不济,这次又是国家政策玩弄了窝阔台的爸爸。扎拉义旗从呼伦盟分出来跟别的几个旗县市组建成新的盟就是呼安盟。这么一来,呼伦盟就不招扎拉义旗的学生到他们的卫生学校上学了。这把窝阔台爸爸气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偏偏这时候窝阔台的弟弟惹祸了,刘成的十来岁儿子骑马放牛,一只脚塞马镫里,另一条腿盘在马鞍上跟窝阔台弟弟互相扯淡,惹急了窝阔台的弟弟,窝阔台的弟弟就用手里拿着的柳条顺手抽了一下马,马受惊一下子窜出去了,刘成儿子倒栽葱摔下去,但一条腿没能从马镫里脱出来,就被受惊的马拖着跑了。结果是脑壳凹陷,送到HLJQQHE市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医院才见好。窝阔台他们家又是卖牛又是卖毛驴总算凑齐了医疗费,花了将近一千元,一九八零年时候的一千元在现在是什么概念,不好比较,反正窝阔台他们家紧紧巴巴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了。还好刘成他们也没讹他们家,医院大夫说治好了就出了院,再也没找麻烦,还让他们的儿子认了窝阔台父母为干爹妈。如果那事故发生在当今,恐怕没完没了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了吧。

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大儿子本来考上了,却因为分设行政区划的事搅黄了上学的机会;本来挺困难,小儿子闹着玩飞来横祸差一点倾家荡产。窝阔台的爸爸有一天又喝醉了,指着玉皇大帝骂,点着如来佛祖骂,骂他们瞎了眼,世上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他们不管不顾。在地主成分公开受欺负的年代,他默默忍受着,并没有怨天尤人,现在他却实在忍受不了了,痛痛快快的尽情发泄心中多年积累的不满。也许这样他心里好受一点吧。受了双重打击,尽管强颜欢笑,窝阔台的爸爸肯定有点消沉了。后来,窝阔台复读考上中专学校,窝阔台感觉他爸爸并不像他大哥考上学那样兴高采烈,只是默默准备行装,拉粮食卖到粮库,给窝阔台办好了粮食关系。一九八八年时候农村学生考上学,必须把自己的口粮卖到粮库才能办粮食关系,跟户口一起迁移到学校才能领到粮票吃学校食堂。窝阔台爸爸也许害怕像上次那样空欢喜吧,所以把喜悦深埋在心里不敢表露吧。

窝阔台他大哥考上学但没走了,就当了民办老师,窝阔台考上中专,他大哥也考上扎拉义旗自办的教师进修校,两年毕业后转正了。当时他们家属于双喜临门,窝阔台爸爸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如果只有考上学才算成功的话,最终他的努力成果就是,七个孩子只有两个出息了。特别是四个女儿的命运多舛,个个都婚姻不幸伤透了老人的心,虽然四个女儿最后都寻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期间确实操碎了心,使老人一生只感觉到了失败,经常借酒浇愁,四十多岁时就罹患冠心病。虽然经常喝酒犯病,竟然挺到在特殊年代欺辱过他的那群革命人士都死光了,在将近古稀之年时,有一天上午冠心病突然发作来不及抢救,在仅仅半个小时之内就升天了。在四十多岁得病当初,到旗蒙医院就诊,蒙医院院长是过去乡下赤脚医生,不知怎么被提上来的赤脚医生,他亲自诊断说要烤电治疗。幸亏碰到正好是窝阔台他大哥考上却没被录取的呼伦盟卫生学校毕业的包大夫,他确诊认为是冠心病,几粒速效救心丸救了窝阔台他爸的命。后来包大夫提拔为旗蒙医院的院长代替了以前的院长,一直干了近二十年。窝阔台的爸爸得会碰上了包院长,不然烤电治疗,也许三两天,窝阔台的爸爸就报销了,这实在也算是侥幸吧。

窝阔台爸爸一生为了家族,一生从来不愿麻烦别人,要去世了也不给子女添麻烦,乌里屯老百姓没有一个不伸大拇指的,这也是对他一生盖棺定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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