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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放

简美澜坐在客厅发呆,看到赵景深进来急忙站起来,膝盖上的毯子掉落在地都顾不上。

“你回来了,小景?”

赵景深淡淡应了声,微微皱眉,“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我爸爸呢?”

“你爸爸在书房讲电话,我没什么事,也睡不着,所以就顺便等你回来……”简美澜回答。

赵景深点点头,不置可否,“那我先进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等等——”简美澜急急忙忙拦住他的脚步,“那个,回音她……她怎么样?那天她走的时候好像胃不舒服来着……”

她好不好?你跟她谈的怎么样?她还愿不愿意见我……

明明有那么多想问的,开口却异常艰难。

她的心揪起来,扯得神经都跟着跳动,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害怕。害怕会听到让她绝望的回答。

“她很好,身体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简美澜神色瞬间放松下来,喃喃自语。

赵景深眉目淡淡,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她还愿意见我吗?”简美澜弱弱地问,眼里满是懊悔与沮丧,“我那天居然动手打了她……”

赵景深神色不由暗了暗,脸上却一片云淡风轻,“那天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以后会想明白的。”

“会吗?我那样对她,她还会原谅我吗……”简美澜深深闭上眼,声音里充满落寞,“我好像永远也做不了一个称职的母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

赵景深离开的时候,简美澜仍然站在原地,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动静。

黑漆漆的卧室,除了手机显示时间的幽幽蓝光,她什么也看不见。

大雨不期而至,雨声在深夜变得特别明显,闷雷不时劈啪作响,窗外有白光忽闪而过。

照亮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她。

还有,他的呼吸,离她的耳际非常近,几乎要灼烧耳膜。

失神几秒,她眨了眨眼,不安分的心在胸口剧烈躁动,一点睡意也没有。

想了很久,她把这一切归结于她受到了某人的人身威胁。

明明被威胁的人是她,为什么她觉得莫名的心痛和不安呢?

按正常的反应,她就应该出其不意地给他一记老拳,把他揍到吐血。

或者像往常一样,冷冷地蔑视他,无视他,当他说的都是屁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可为什么,竟然会从他眼底看到一丝伤痛的情绪呢?

她一定是被气疯了。

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纠结半宿。

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阳光清冽,微微冷漠傲然地俯视众生。

简美澜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找赵景深谈谈。走到他的房间门口,看到门虚掩着,她的目光从门缝里扫进室内。

一片狼藉,灯柱瓷器摆件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赵景深倒在沙发上,仰着头,下巴到脖颈线全部绷直,视线散散地盯住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她有些讶异,犹豫了一会,推开门,轻声试探,“小景。”

赵景深恍如醒来,揉了揉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身,“阿姨。”

简美澜看着满地的狼藉,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他一夜未眠,头有些酸痛,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简美澜,“我没事。昨晚没开灯,不小心碰到了,一会我就收拾干净。”

没开灯?不小心碰到?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满地的狼藉是故意人为的好吗?

可是,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自来到赵家,她从未见过他发过火,甚至连生气都很少,冷静,严谨,理性,疏离,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她一直以为他是天性如此。

原来并不是,他也会生气,会发火,会愤怒。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昨天他明明是见过回音才回来的,难道是因为他们吵架了?

赵景深看着简美澜一言不发,怔住的样子还真是和某人有几分相似。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就一阵头疼。

他本意并不是要威胁她,实在是被她那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表情刺激到了,于是就不管不顾的说出了那些话。

结果,好像吓到了她。

他本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谋虑深思万无一失之后,才会放手去做。

他从未这么不管不顾过。

什么结果都不曾考虑过。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景,你昨天和回音……吵架了吗?”简美澜看他明显恹恹的表情,有些忐忑。

“……”赵景深微微蹙眉,眼前出现那一张被他气得不轻的愤怒脸庞,昨晚何止是吵架。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简美澜嗫嚅地说。

赵景深叹了口气,他本不该把负面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人理智久了,隐藏情绪变成一种习惯,等到哪天真的想释放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赵景深微微颔首,“回音那里我会再去找她谈,您放心。”

下了一夜的雨,房屋和树木的轮廓更显清晰,空气里满是泥土的味道,新鲜又清冽。

回音像往常一样背着画筒走出家门,准备去画室。

昨晚没休息好,头还有些隐隐的疼。

刚要下台阶,脚步一顿,在前面的岔路口,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还有,站在车子旁边的身姿。

不知怎么,让她晃神一霎。

赵景深很快看见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手插在裤袋里,淡淡地看着她。

回音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下台阶。

去上班的路有且仅有一条,除了这条路,她没有别的选择。

当然,如果有别的选择,她倒是很想选另外一条。

再不济,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她神态漠然地经过他身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怔了一秒很快回神,瞬间身形一动,长腿跨到她身旁,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惊人。

男人的气息瞬间压向她,她没有任何防备,只能凭借本能慌不择路地往后退步。

“赵景深,你放手……”

她剧烈地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力气明显比她大太多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制住,她反应过来两手立刻去推挡,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不想被他大力牵得更牢,然后踉踉跄跄地撞进他的怀里,整个人被迫与他紧紧相贴,心跳瞬间凌乱,不能想象的紧张。

“你干什么……”无力挣脱,回音抬头气恼地瞪向他。

“送你去上班。”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我不需要。”

可惜,她的反抗无效,眼睁睁被他拖进车里,锁上车门。

赵景深带她来到距离画室不远的咖啡店,这个时间段,客人不多。

店面不算大,小小的一间,却被装饰的很有格调。吧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大红的樱桃,金色的柠檬,青绿的酸橙,粉红色的木瓜,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五颜六色的瓷碗瓷碟,高高矮矮的玻璃杯,一大捧彩色的长吸管打了招摇的结。

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不远处穿着校服的小情侣头抵在一起,分享着手机屏幕里的趣闻。

她面前摆着一杯热焦糖和一块可可百利甜蛋糕,纹丝未动。

赵景深抬眼,看着回音,“不喜欢吗?要不要点别的?”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她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质问道。

“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悠闲地喝着面前的黑咖啡。

神态自若的样子让她恨得牙痒痒。

“可我不想。”回音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您自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还未站起身,就又被他拽了回去,手臂被牢牢固定,明明看上去他没用什么力气,却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得,“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你就不怕被当做绑架犯吗?!”

她冷冷地威胁他。

“呵,”他轻笑一声,“你大可以喊喊试试,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警察局,让简阿姨来给我们作证,你说好不好?”

“你——”回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丢不起那个人。

她看了眼不经意朝他们看过来的店员,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怎样?!”

“把这些吃了我就放你走。”他下巴微抬,用眼神示意她面前的早餐。

“……”

她气不过,力气又争不过他,只能狠狠地瞪向他,语气森冷,“赵景深,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他顿了顿,放下手里搅拌咖啡的银质汤匙,看着她微恼的表情,然后慢慢开口。

“我说过,我会把你绑在身边。所以,你不要想着避开我。”

“……”

回音一口气被堵在喉咙,这个大早上发神经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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