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即使刚刚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北方的夏天依然是酷热的。远处吹来的热风熏得树木都是无精打采,一声声的知了吵闹个不停,让人们心头的厌烦更胜几分。可偏偏在这个人懒得出门的时候,是学校的开学日。
A市的第二中学今天校园里非常热闹,学生和学生的家长三五成群,有拉着箱子的,有提着大小包的…人群熙熙攘攘,拥挤的很。
方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过他却是一个人。这是高一新生的入学,方禹的父母提过要来送他,但被他一口回绝了,理由是,人太多了,去那么多人会不方便,我自己更习惯些。方禹爸爸妈妈见而已如此说也没有坚持,所以此刻方禹一人在校园里随着潮水一般的人群要去找到自己的教室和班主任,还有即将成为他同学的人们。这样想起来,方禹是有些动力的。
阳光并没有因为方禹的心情而变好一些,反而随着时间过了上午十点后越发变本加厉,方禹的白色短袖T恤都要被汗水打湿了,此刻他的心里也不会去想什么新同学了,赶紧找到自己的班才是要紧。
方禹艰难地从一大堆人中挤到校公示栏前面,在高一新生分班这张通知上寻找自己。人群很嘈杂,把公示栏前面的空地挤得没有留白,方禹找的很辛苦。
找过好几张通知单,方禹终于在第七张通知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一七班。”方禹心里默念,就直奔高一教学楼去找自己的班级。
七班在教学楼的三楼,方禹到的时候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教室里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师,他在和一个看起来像学生家长的人解释着什么。方禹想这就是班主任吧?
“您好,请问是高一七班的负责人吗?”方禹开口道。
“哦,是,你是刚来的,叫什么名字?”那位老师转过身向方禹说。
“方禹。”
“方禹?”老师对着手中的花名册找寻,几秒后对方禹说:“好,我登记好了,你先找位置坐。”
方禹扫视一眼,坐在北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这一边的位置有三列,方禹坐的是最南边挨着走道的一方。坐下来的方禹默默打量着这个教室,看了看其他的几位同学,好像都在玩儿手机。这个时代还是安卓系统智能机没兴起,诺基亚和山寨机最后的时代。方禹手中就是一款诺基亚,拿出来发几条讯息,跟以前的同学聊聊天打发时间。对于高中学生来说,外界的变革对他们的影响很小,风潮来时,顺着它走。因为年轻,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
时间逐渐过去,班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学校里的家长也没有多逗留,将自己的孩子放在这里,便回去了,一时间校园里稀疏的几个人倒是让人不适应了。但班里的人多了,那些爱说话的开始聊了起来。过来了一个男生坐到方禹的右手边。这个男生留着平头,黑黑的,不过五官还算工整。
“你叫什么?”这个男生发问。
“方禹。”
“哦,我叫马理想。”这个男生笑道,不过却没法吸引方禹的注意。
“嗯。”方禹淡淡地回答道。
两人也无话,就聊对方初中在哪儿上的,算是缓解下冷清的气氛。方禹这个时候精神在刚刚坐到自己前面一排中间的女生身上,这个女生很漂亮,刘海是露出来的,黑色的双眸很吸引人,沉默不语坐着,看着窗外。
方禹看他有些眼熟,她很像自己小学的一个同学。有这种想法的方禹却又心里暗自自嘲,这跟贾宝玉见林黛玉倒是像了:“这个妹妹我原是认得的。”盯着别人总是不好,方禹又继续发讯息。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那中年男老师总算是把人数统计好了,就让这些人去领生活用品。由于方禹是走读生,是不用住校的,那男老师好歹也没忘了还有几个特别的存在,就对班级里的剩下的走读生说可以回去了,几人零散走出,也没有告别。
青春并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美好,那样憧憬,方禹在很久之前就懂得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在此两者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是他很想做到的事。
下午来到,就是高一年级第一学期的军训誓师大会,天气很热,可校方无误举行。为期一周的军训就要开始,到了高中什么都没学,先来锻炼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军训这个东西,明明之后体育课都会被撤掉,还偏偏要喊着锻炼身体的口号。对应试教育下的孩子来说,这是一种无奈,然而无法反抗。
大会上学校的几个领导,市里的几个官员发表了演讲,千篇一律的内容也没谁真的去听,真是可惜了这一手的好文章。太阳照着,同学们身上的穿着刚刚发下迷彩服,汗水不停地流下,脸都被热的通红。这样一起吃苦的日子从这次军训就开始了,一群陌生的人要在同一个教室里待上三年,以后会变得很熟络吧,感情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培养的。这一点都不觉得诗意,方禹不喜欢。他的印象中,喜欢应该是一见倾心的,然后有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不得不说,方禹这个时候是很传统的,和他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有关,从一开始就读中国古典文学,他的父亲是一位很保守的人,不允许他谈恋爱,不允许他去做看起来很新奇的事儿。比如说台球,网吧,KTV,对方禹来说都是禁地。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方禹自然学会了上网,学会了一些新奇的东西,只是骨子里的性格却真的有些保守。是这个原因吧,方禹的矛盾,困惑,压抑,都会在这个高中展现出来,他所做出的决定将会影响他以后的性格。与他失之交臂的每一个人都会让他看清楚时代的变化,还有,他自己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