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太子降生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里,大凉国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昨日,但是对于季小溪来说却不一样,因为这代表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十年前的清晨,他被当时正启程准备回福州的季知府看到,在溪边,木盆里的那个婴儿还在允吸着自己的手指,显然是饿了。早晨阳光很温柔,撒在孩子柔嫩的眉毛上,反射到了知府的眼里。
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样,不等下人过来,就亲自到溪边。这个时节雨水充沛,溪边杂草多而密,泥土也湿软的很,季知府在快到边上的时候心急了些,脚下一滑,差点就摔到水里,要不是反应及时,就真的进去了,幸好最后用右手撑地,手倒是没有受伤。
用手一拉,一抬就抱到怀里了,这也就有了之后的季小溪。
当然这些事情是当时就是个孩子的小溪所不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季夫人后来跟小溪说的。
小溪从小长的就很清秀,性格也很温顺,季夫人总喜欢拉着小溪和她的女儿讲故事,有次就说到了这件事情,所以季小溪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其实季夫人对小溪说这件事不是随性而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因为把小溪抚养长大的是府里的一个洗衣老婆子,随着小溪的成长,他必然会接触到一些事情,肯定会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
与其让其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告诉真相,而小溪在听到这件事情后的反应却让夫人很是诧异。当时季小溪是这么和夫人说的“夫人,其实说不说这件事情都没事的,他们既然不要我,那我就不算他们的儿子了,是邓婆婆把我养大的,她就是我的奶奶,”
季夫人听了后有些发愣,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难道不是母亲吗?”小小溪有些害羞,说“这是邓奶奶说的,她说自己年龄大了,想要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孙子,”
季夫人抚头,有些无奈自己竟然说出这番话,有些羞涩,毕竟也才25岁。
在夫人30岁,也就是季小溪10岁的时候,他正在园落里一颗几米高的树上睡觉,正值夏日炎热,天气干燥,又是中午,火气逼的人昏昏沉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蝉叫更是搅的人难受。
在这个点午睡的人不多,下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最多就是打个盹,季知府现在正在外面视察,夫人在亭里,对了,还有一个人,她就是夫人的女儿,就比季小溪小三个月。当时捡到小溪的时候还在夫人的肚子里,所以在知府看到盆中婴儿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不是说因为自己的孩子才救的小溪,季知府是个好人,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一味的老好人。
季知府全名叫季庸,家里是福州柴田郡崇县有名的书香门第,族里先辈多才子,高官也出过几位,可以说在崇县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季庸从小聪明伶俐,才思敏捷,本身又很喜欢读书,多善用,也做过很多事情,才情传遍福州十三个郡,此事还被大凉国主知晓。而季庸也不负众望,乡试,县试,郡试再往上一路高歌猛进,在最终的殿试中力压二百九十八名考生,夺得榜眼,不是季庸不够优秀,而是状元太过厉害,他就是一匹黑马,本来人们认为状元之位已经是季庸囊中物,当时一起考试的才子们也都认为季庸有状元之才,谁知在最终试中,那人拿出隐藏的实力,以绝对的实力夺得状元。
季庸没有因此而恼怒他,因为欣赏其才华,多年来书信来往,互相讨论诗书典集,竟成好友。
有着这样一位父亲的小女孩,季天香的性格却很不一样,她平时不喜欢看书,不喜欢学习,调皮捣蛋的很,让季夫人操碎了心,总担心日后嫁不出去,会没人要,一点没有女子该有的温婉,季庸倒是很放心,认为现在孩子还小,喜欢爱动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不必为此伤神。由她去吧,不过平时的学习还是必须要的,不为考取公民,也得学会写字,知耻理德。
此时天香从自己房里搬出一个雕花躺椅,放置在季小溪下面,也靠着树荫乘凉,倒是与小溪不同的是没有睡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偶尔露出一丝笑意,估计又是什么捉弄人的把戏,平日里天香最爱与小溪玩耍,毕竟是同龄人,很容易玩到一处,再说知府人家,多是下人长工与捕差,没有小孩子。
要不是十年前救了小溪,不然这个时候的天香也只能与几个侍女玩耍,但是那就不同了,丫鬟面对天香这位知府小姐,总是有畏惧之心,就算知道知府性情好,不会随意惩罚下人,也不敢随意开些私底下说的玩笑,对话始终有些拘谨,内容里总得带上小姐小姐。
一年里回一次崇县祖嗣,住个小半月就要返回,几个同辈小孩子相见也没有几天,自然感情不会有多深刻,有时崇县季家也会来人小住几天,讨论族里事宜,偶尔带上个小孩子,但是实际上季天香也不主动找其玩,主要还是在小溪旁边。
不时划过几丝清风,略微吹动稚嫩的脸庞,让季家大小姐舒服的直哼哼。估摸着时间,季天香睁开眼睛,此时太阳还很毒,不过等会就是学习时间了,要说天香喜欢学习倒也不至于,前面就说过了,只不过因为父亲的教导,知道平时做事要分清主次,在没事的时候调皮一点没事,但是到了重要时候就要遵照规矩行事,学习虽然不喜欢,但也算是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按时。
要说自家院里中央的那棵树,树干粗大扭曲,错落有序,枝丫零零散散,从远处望去也就一般,但是细细观来,整棵树就像安放了一架梯子,只不过它不是笔直的。树干凹处,枝丫的飞来一笔,巧妙的构成这树梯,算不上巧夺天工,也算颇有匠心,这是树上少年的杰作。
多年来的攀爬,再加上这树成长的特别快些,在少年的侍弄下,构成了天香走向少年的路,这少女抚顺头发,用手轻挂了下少年的鼻子,摇了几下,等小溪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他听到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上课拉,我的小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