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一会坐在凳子上,一会焦急的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心里像钻了上万只蚂蚁一般,等来等去,等到中午都没等来张警官,她没有心思吃饭,也不觉得饿,再说现在哪有吃饭的心思。
中午,来警局办事的人慢慢散去,楼道里只有她一直默默地守着,不肯离开,她的眼睛不断地向门口望去,直到看到乐乐和一个老人着急的向这边走来,她的心咯噔一下,坏了,硬着头皮子跑过去,拉着老人的手,亲切地说:“九堂爷爷,你……怎么来了。”
这老人正是姚望的爷爷姚九堂,他一早就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说自己的孙子昨天晚上私闯民宅,还出手伤人,现在被拘留了,因为姚望是未成年,所以请大人作为过来一趟。
姚九堂一下子呆住了,他孙子一向懂事,怎么会惹下这么大的事情,他一追问,才知道整个的来龙去脉,并且知道这闯进去的正是秦子朗的房子。
他长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一晚上没回来,我到处找你,这不,一大早在厂门口碰到了爷爷,他向门卫打听秦总的在不在,被门卫赶了出来,我和门卫争执了一通,知道是姚望的爷爷,才得知你们在派出所,便跟着爷爷来了这里,你担心死我了。”乐乐埋怨说道。
忆梅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看着姚九堂,低声说:“爷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姚望。”
姚九堂伸出树皮一般皱巴的手,在忆梅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难过地说:“孩子,你受苦了,要是你爷爷在,看到你这样……他怎么能受得了。”他长叹一声,“哎,都是孽缘啊。”
这件事忆梅本已经彻底放开了,被姚九堂这么一说,她心里一酸,眼角泛起了泪花,“爷爷!”
“孩子,苦了你了。”姚九堂老泪纵横。
他摊开手,把一个手绢往忆梅手里一递,说:“你爸知道了这件事,今天他在村口喊住我,知道我要来县里,就把这钱偷偷塞给我,说这是他十几年瞒着王彩凤偷偷攒下的,让你拿着钱离开荣县,暂时不要回来,现在王彩凤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传到王婆子耳朵里,那疯婆子一知道,村里那些闲人肯定会炒的沸沸扬扬,风言风语,甚至会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你爸怕你受不了这罪,让你先躲躲。”
忆梅噙满眼眶的泪水一滴滴的掉落下来,滴在手绢上,她一层层的打开手绢,一张张皱巴巴的钱叠的整整齐齐躺在手绢里,有100,有50,甚至还有1块。
她在心里失声喊了声“爸爸。”
这些钱是他十几年来背着王彩凤一分分偷偷攒下的,多么的不易,可眼下为了自己,竟舍得全部拿出来,她的心里微微一热,很快就变成了埋怨,既然他爱我这个女儿,为什么不来看我,看来王彩凤在他眼里显然要比自己重要的多。
忆梅迅速的把钱和手绢揉在一起,递到姚九堂手里,“爷爷,你帮我还给他,我不需要,帮我谢谢他的好意。”
“这……”姚九堂有些为难,在他眼里,忆梅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眼下怎么这么不听话,不知道父母的一片苦心呢,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你爸知道这件事很难过,他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他……”
“九堂爷爷,我们去看看姚望吧。”忆梅实在不想听关于尚立东的如何话语,她忙岔开话题。
姚九堂忙颤颤悠悠的走进去,他担心孙子,同时为孙子在忆梅有难的时候能挺身而出而感到自豪,男子汉嘛,就应该像个爷们,不能像他父亲那样……
春天公馆,秦子朗睡到自然醒才从床上爬起来,利索的收拾着自己,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装,鲜艳的领带,容光焕发,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眼,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整,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但轻轻一按,仍隐隐作痛,他在心里暗骂姚望下手太狠,还好这小子已经被送到派出所,想必现在也不太好受。
当他驾着自己的白色路虎悠然自得的驶进甜心罐头厂的时候,门卫恭恭敬敬的弯腰起杆,同时笑容可掬的对老板说:“秦总,今天一早有个老爷子过来找你,说是你的老师。”
看秦总皱眉思考,他快速说:“就是十来年前冒充你父亲的那个。”
这门卫正是小李子,可现在小李已经变成了中年人,他在这做门卫十几年了,对姚九堂印象深刻,因为干了这么长时间,敢冒充是老板他爹的只有一个,他自然记得清楚。
听这小李子这一说,秦子朗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老师姚九堂。他来干什么?他在心里开始琢磨,难道是想来续签合作协议?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难办了,现在厂里的效益极差,欠下银行几百万贷款,整个市场经济处于下坡趋势,要不是王建国承诺借款200万,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这个难关,眼下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敢轻易承诺这合作协议?
想到这,他开始隐隐担心起来,这王建国答应的200万只是口头同意,而且还是在酒场上,没有这白纸黑字,天知道他会不会变卦,想到这,他厉声问:“人力资源部部长来了吗?”
“巧姐昨个就离开了,拎着两包东西,听他们说是辞职了。”小李子小心翼翼的说。
秦子朗的脸开始变得难看,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在关键的时候离开自己,看来女人就是靠不住,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她肯定是看着自己现在没钱了,甜心罐头厂再无油水可捞了,才离开自己。
“贱货!”他的手在方向盘上用力一拍,吓的一旁的小李子一哆嗦。
“秦总,那老爷子让……让我告诉你,请你到派出所去一趟。”小李子低声说,他知道姚九堂是秦子朗的老师,这话要是没带到,回头秦子朗怪罪下来,他可就没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