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科长伸出拳头,王婆子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看他又把手退了回去,“哼……”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字来。
王科长狠狠瞪了一眼王婆子,把尚立东拉到一边,低声说:“贺主任嘱咐我了,你是个可怜人,你要再来的话,给你安排个救护车,把你媳妇的尸体帮衬着拉回去。”
“贺主任真是个女菩萨!谢谢你们!”尚立东一听,紧紧握着王科长的手,小鸡啄米似得激动地点着头。
“好了要谢还是谢谢贺主任吧,只要你不闹事,我能交差了,你也舒服了!就这样吧。”说罢,挥了挥手走了。
按王科长的安排,尚立东办了手续从医院领了李雪梅的尸体,本想去谢谢贺主任,没想到她当天不上班。
俩人便坐上救护车,一人一边坐在救护车的凳子上,望着白布下李雪梅的尸体发呆。
“贺主任真是个好人,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雪梅的尸体弄回来。还有那王科长,人虽然霸道,但也不坏……”尚立东盯着雪梅尸体上的白布,缓缓的说。
“好个屁,他还想打老娘,要不是我……”
尚立东打断她的话,调侃道:“一进医院门我就告诉你,不要惹保卫科,你怎么说的,都是嫩孩子,我看他伸手计划打你的时候,你也害怕。”
“我……”嘟囔了半天,王婆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多年了,在桃村她一直都是个风云人物,大事小情,没有她办不成的事,今个这事还真是让她觉得丢脸,她低下头,犯了错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王婆子也是个可怜人,说她坏,其实都坏在那张嘴上,丈夫死得早,留下个自闭症的儿子,孤儿寡母的,过得确实不容易。这么多年了,也就是靠这张嘴给别人说说媒,跑跑腿,挣两个钱花花。
要说她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生活所迫。她小小的个子,地里的活也干不好,只能将就着不饿肚子,要不是因为放不下儿子,说不定她早都抓一把老鼠药随着她的老伴去了……
看着地上李雪梅的尸体,王婆子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眼圈禁不住红了起来,是啊,要是丈夫还活着,自己也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艰难。白天在人群里她风风火火,乐乐呵呵的,可是晚上关起门来,看着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她只能自舔伤口,蜷缩成一团,悄悄地哭泣。
“今这事是我没办好,对不住,你回去把雪梅好好安葬了,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吱声。”王婆子盯着地上雪梅的尸体,眼神呆滞地说。
尚立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印象中的王婆子可是非常霸道的,啥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低头认错了?他用试探着口气问:“他王婶,难道我刚刚话说重了?”
“哎!”王婆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着尚立东,说:“人活着都不容易,雪梅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我守了一辈子寡知道活下来的那个人有多痛苦。”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天是真心想帮你,想着你家那三个孩子,以后没妈照顾,你又撑不起个门面,尚全有能耐,可是也老了,可怜呐,没想到……”
她不停地叹着气,在大腿上狠狠拍了一下,想着自己孤儿寡母的可怜,不由得为尚立东一家担心起来。
很快到了村里,看有个救护车过来,全村男女老少叽叽喳喳的凑了过去,顺着车驶过的方向,纷纷跟了上去。
到家后,尚立东忙下车,和王婆子一起,将尸体抬进了客厅,救护车离开的时候,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司机不知道按了多少声喇叭,才将车艰难的开了出来。
“棺材我已经买好了,可以把雪梅放进去了,三个孩子也安顿好了,放在花勤家里,这是花勤给的一身新衣裳,你给雪梅换上,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
尚立东刚把雪梅的尸体放在地上,父亲尚全站在身后,一字一句的安排着,声音颤抖着。
“爸……”尚立东慢慢转过身,孩子一般的哭着。
“老尚头,你放心,我这就来给雪梅妹子洗漱。”王婆子立马搭话。
老人向前摆了摆手,说:“立冬,好好安顿雪梅,活着在我们尚家没享到福,死了,总得体体面面的打发。”说罢,转过身来到人群中,安排着雪梅的丧事。
花勤姓姚,丈夫叫姚晋义,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住在尚立东家隔壁,平日里就经常帮衬着老尚头,两家来往密切。
虽然儿子是个窝囊废,但尚全在村里可是个名声极好的人,他为人耿直,说话也有气魄,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听说还当过领导,说话办事利利索索,在村里也有些威信。
全村德高望重的老人有两个,一个是满肚子墨水的姚九堂,另一个就是尚全。要不是儿子不成器,自己又老了,尚家在桃村的日子肯定能过的红红火火。可现在呢,房子还是当初尚全挣来的那三间平房,加上后来在旁边搭的那间茅草屋,在村里顶多算个过得去的人家。
再看看邻居姚晋义家,虽说夫妻俩人都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勤奋老实,种地种桃树从来不停歇,屋里已经盖起了两层小楼,那宽敞的房子在桃村可算是响当当的小康人家。
知道雪梅出事后,老人抱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看着怀里可怜的孩子,不忍心她饿着,但又不能不管儿媳的丧事,想了半天,老人决定把孩子叫到一起,暂时托付给姚花勤,她几个月前刚生产过,有奶水,而且照顾孩子细心,几个孩子托付给她照顾几天,他放心。
按照桃村的习俗,丧事祭奠三天就可以上山,尚全劳累了整整三天,加上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扛不住了。他忍者腿痛,周全的办完了儿媳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