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夔要是想让你去做个什么事儿,你不仅得做,还得麻溜的。
我手里捏着去西安的火车票,心里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张月夔你个挨千刀的,我这伤还没好利索你就把我扫地出门,诓我说让我去大城市见识见识,感受一下历史名城的文化底蕴,还说陕西白水的余家跟咱家是世交,你去了她们肯定不会怠慢你,你骗鬼去吧,小时候余老四带着孩子到咱家,他就碰了一下你的风筝,结果你当着人家大人的面儿一脚给从门里踹到门口的台阶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花岗岩,两颗门牙全磕掉了,说话都漏风,现在你给我送余家,你不是诚心害死我么。
你飞机都不让我坐也就罢了,连这五百块钱的火车软卧还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
再看看旁边的周凌厉,多少有点安慰,这个保镖配得倒是蛮给力的,但一想,张月夔你还是个挨千刀的,凭什么周凌厉你就给他钱买票,我就得自力更生,你胳膊肘老往外拐…………
烟台的火车站并不大,但人不少,这个时候还正赶上暑假,出去旅游的人很多,我跟周凌厉好不容易才检票上车,发车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半,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还有十分钟我就要离开烟台了,我特么的刚回来啊。
这一路上可是遭了罪了,烟台到西安途径要二十多站,要走一天多才能到,你说我这还残疾呢,这给我逛荡的,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周凌厉把我叫醒,告诉我到站了,我下车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本来想在问候一下张月夔的亲属,一想那也都是我亲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给我憋屈的。
我抬头一看站牌,又好险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因为火车站的站牌上赫然写着,渭南。
我去这是渭南,咱下车下早了!周凌厉你怎么这么不靠谱,西安渭南你分不清么,你不识字还有火车播报呢!
周凌厉见我看着他,知道我什么意思,说道:“老板吩咐的,在渭南下车。”
我一听又是张月夔,行,你是真想折腾死我。
正当我自己跟自己怄气的时候,突然一辆越野吉普开了过来,速度极快,目测最少也有七八十迈在我们面前一米左右的时候咔的一声刹住了,周凌厉纹丝不动,我相信他是真的不慌,我也纹丝不动,并非我镇定,而是我的身体没跟上脑子,在越野停稳之后一秒左右,我蓦然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好尴尬,然后又向前迈了一步。
更尴尬了,因为我明显看到驾驶座上的那个人一脸你这是干啥的表情。
看到那个人从车上下来,我都没心情骂街了,再说了,年轻人嘛,风风火火的也正常………………
那个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一身的运动装,摘了墨镜两三步就走到我们面前,虽然他的表情挺和善,但我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戾气。
“我叫秦雒,我家老板让我来接二位的。”说完,咧开嘴笑了笑,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在简单的相互介绍后,我和周凌厉就上了车,周凌厉坐到了副驾驶,而我坐到了后排。
刚一上车,吓了我一跳,因为车子的后座上有两头体型如同小牛一般的黑色巨犬,这种体恐怕只有山庄西苑的那些高加索能够与之比肩了。
即便这越野的空间很大,但多了两头巨犬依旧显得很拥挤的样子,我现在是坐立不安,万一这东西发飙了,我恐怕帅不过三秒。
秦雒看出来我显得很局促,于是对我说道:“别担心,它们俩没有我的指令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虽然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总感觉有点不托底儿,任谁靠着俩怪兽不害怕,非要说有,也就能数着张月夔了,他天生招动物亲,大到狮子老虎,小到松鼠麻雀,见了他都跟见着亲人似的,也没见张月夔给它们喂什么吃的啊?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小的时候大伯带着我和张月夔去动物园,那时候动物园还都是一些双层的铁笼子,并非现在的玻璃墙或者兽园,一头西伯利亚虎隔着笼子伸舌头舔张月夔的的袖子,还用头不停的蹭他,温顺得好像家里的大猫一样,把我大伯吓得一身冷汗。后来我就发现,这些动物无论大小,都好像很喜欢张月夔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思考虑别的了,因为已经有一头巨犬伸展开前爪,趴到了我的腿上,然后就开始睡觉。
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到了实在没法的时候,就两马一错蹬,楞个里格楞,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地咋地吧。
原本我以为这两头巨犬是藏獒或者高加索一类的犬种,可没想到的是,这俩大的离谱的家伙竟然是一种土狗。
这些都是后来秦雒告诉我的,而且这俩长相凶悍的怪兽的名字竟然土得令人发指,叫铁锤、铁锨。秦雒告诉我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说,那头稍微的壮实一点的叫铁锤,那个的略显矫健的叫铁锨,我去,你能再有点山炮点儿么,谁家狗叫这名字。当我听完秦雒给我讲的故事,我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因为这俩货的上一代叫地瓜和地蛋,我,我………………
地瓜大家都知道,学名叫红薯,地蛋就不一定知道了,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地蛋的意思是土豆…………
起了俩蔬菜名。
虽然它们的名字没什么卖点,可他们却并非什么二流货色。
秦雒跟我讲了这俩货的光辉历史。
这两头巨型土狗是从地下斗狗场杀将出来的犬中猛将,两条狗的战绩斐然,而且对手全是世界知名犬种,比特、土佐、坎高什么的均在其列,真的是没有最强的物种,只有最强的个体,那两条土狗,一条是全胜,另一条只平了一场,混战几乎是单方面屠杀,那个平了一场的对手是一条日本的土佐,为这事儿秦雒一直心里有疙瘩,但后来听到的消息是那条日本的土佐是因为注射了药物,这才心里舒服点。这两条土狗是他爷爷那头叫板凳的后代,板凳是秦雒爷爷从山里捡回来的一条小狗,老人家是当地很出名的猎户,一次进山的时候遇到这个小家伙,这小家伙体型很小,当时还断了条腿,秦雒的爷爷给抱回来接好了,养好后就跟着秦雒爷爷了,撵都撵不走,别看这野狗体型小,周围邻居的那些恶狗都不敢惹它,有一年秋天,老人家进山狩猎,遇到了一头还没猫冬的黑瞎子,****无法对它造成致命的威胁,生死攸关的时刻,板凳冲上去咬了黑瞎子的后腿,秦雒爷爷才得以逃生,不消片刻,小家伙也跑了回来。说来也怪,这头野狗的第三代不知道怎么回事,体型激增不说,力量也大的离谱,但速度和敏捷度却丝毫不降,就是名字依旧那么土鳖。
看着秦雒讲他这两条巨犬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突然想到,如果他见到张月夔那头状如狮子的高加索,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在车上打了一个盹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看到高速的站牌上写着泾阳,心道,不对啊,从渭南到泾阳已经偏离了去西安的路啊,而且现在明显是往北走,这是去哪儿?
当我问的时候,没想到周凌厉和秦雒异口同声的回答:“铜川。”
感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张月夔啊张月夔,我还真以为你洗心革面了,感情你还觉得我是个累赘,想撇开我自己单干啊。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开始偏离大路,眼睛里看到树木也越来越多,已经进入山区了,而铜川地域最为广袤的山区是药王山,果不其然,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的地理课代表不是白当的,路标上有药王山的字样。
越野在山路里开了很久,差不多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最终我们在几间老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这些房子绝对是有些年头了,砖瓦都不甚齐全,但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人住的,因为烟囱里正往外冒着白烟,一阵红烧茄子特有的香气飘了过来。
看到正中的一间屋子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添荫药坊”,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维吾尔族小姑娘正站在门口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