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三人听家丁一说,才明白,那个军官是冯舍人的父亲冯彪,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此地不可久留!三个人支吾了几句,告诉他们离济州还有多远,然后,杨林算了账,出门就走。
他们刚出门,一个铺兵背着黄包袱,看来是带着公文,正好和李应走了个脸儿对脸儿,他看着李应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什么是铺兵啊?铺兵就是宋代负责传递公文及书信的现役军人。铺兵一进门,就招呼酒保:“小二,快打一角酒来,吃了要递一份紧急公文。”冯彪在旁边儿一听,问那铺兵:“你要送什么公文?”铺兵见是军官问话,赶忙回答:“昨夜李应越狱跑了,还杀死了两个更夫,本府要申报到枢密院去。”冯彪听完,“噌”就蹦起来了,“什么?李应越狱跑了!”“是啊!”那铺兵说着,猛然一拍脑袋:“哎呀,我说刚才出门的三个人,有一个面熟,一时没想起来,那人就是李应,捉住他赏钱三千贯。”冯彪身边有一个家丁,就是当初跟在冯舍人身边的一个,听铺兵说起那三个人当中有李应,他也想起点儿事来,和冯彪说:“老爷,刚才那三个人,见我们提到捉拿杜兴,他们慌忙出门走了,我一直端详着其中那个宽脸庞的,好像是杀公子的响马,因为我拿不太准,所以不敢贸然声张。”冯彪一瞪眼:“这不是马后炮吗?你早干什么了,为何不说?既是仇人近在眼前,我们立即追赶!”冯彪让铺兵引路,去追李应他们。李应他们没走多远,工夫不大就追上了,冯彪大喊一声:“贼寇休走!”三个人回头一看,人家追上来了,忙闪身进了路旁树林。铺兵和冯彪说:“大人,没错,前边长须者正是李应!”冯彪眼珠子都红了,带着家丁就冲进了林中,见着李应,举刀就砍。李应赤手空拳啊,这怎么办呢?他一低头,发现有一根茶杯粗细的松木,横在地上,就是它了。李应抄起松木,抡起来一扫,一下子把一个家丁手中刀给扫地上了,杨林忙抢步上前,把刀捡起来,手里有家式就踏实了。李应手中的松木又对准冯彪用力一扫,冯彪躲闪不及,让松木给扫上了,一下子倒在地上。杨林见他倒了,快步上前,抬手一刀,把冯彪的脑袋给劈开了,跟切西瓜似的,冯彪当时就完了。那还活呀!家丁们一看主人死了,吓得撒腿就跑。那个领路的铺兵,跑得慢了点儿,也让杨林给杀了。杀了冯彪和铺兵,三个人不敢耽搁,怕官兵来了,那可就难以脱身了,他们加快脚步,直奔饮马川。
冯家那几个家丁,跑回店中,他们叫店家去济州报案,说李应等人杀了冯指挥,然后,这几个人赶回东京,向童贯报信儿。
李应三个人,晓行夜也不宿,这天到了饮马川。裴宣、杜兴把他们接上山,诉说脱身经过,大家喜之不尽。李应见家眷安好,放心了,和大伙儿说:“本来我已重整家业,不图什么了,只想过两天安稳日子,可是事不随人啊。现在既然又干起了山大王这活儿,咱就得好好整顿山寨,像当年梁山一样。”裴宣说:“小弟已聚了二百多人,还是少点儿。离此五里之外,有座龙角冈,冈上原有一座佑圣观,香火很盛,近来有个强人,名叫毕丰,杀了道士,占了道观,他手下有五百喽罗,广有钱粮。我过去有个小头目叫熊胜,现在毕丰手下,前日来和小弟说:‘那毕丰是任原的徒弟,任原在泰安州不是败在燕青手下了吗?和梁山是世仇。’他见我在这边儿立起山寨,就要吞并我们。这可是肘腋之患啊,不如咱们先下手除了毕丰,招过他的喽罗,抢过他的钱粮,不知兄长意下如何?”李应说:“我们立足未稳,应该先把咱们自身的事儿安排好,然后再找机会除他不迟。”“兄长言之有理。”就这么着,几个人带领众喽罗,连日砍树造屋,修整寨墙,置办马匹、衣甲、兵刃,忙了个不亦乐乎。
这一天,毕丰手下那个叫熊胜的前来密告说:“毕丰有勇无谋,极贪酒色,不恤下人,喽罗们尽皆离心。前日到山下抢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名叫王媚娘,毕丰终日迷恋此女,昏醉不醒。我原是裴头领旧部,今和一些弟兄有心归附,在那边儿做内应。众头领今晚过去,软进硬出,保管取胜。”李应、裴宣等人大喜,重赏熊胜,叫他先去准备策应,三更天准到龙角山。熊胜领命走了。
当下留蔡庆、杜兴看守山寨,李应、裴宣、杨林领一百喽罗去劫寨,二更时分,取路奔龙角山而来。李应上了山冈,只见那龙角山山势险恶,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而且崎岖陡峭。快到寨口了,熊胜和把守在这儿的二十几个心腹喽罗,迎住众人,熊胜对裴宣说:“毕丰正和王媚娘在里面饮酒呢,待我领路,咱悄悄进去。”李应、裴宣、杨林各执兵刃,跟着熊胜进入寨内道观之中,他们从大殿侧边儿转到餐霞轩,顺窗缝儿往里看,见毕丰已经半醉了,把王媚娘抱在怀中,还喝呢,王媚娘是满面泪痕,一个劲儿往外挣。
李应就恨这种抢男霸女的东西,他再也压不住火儿了,大喝一声:“贼子,休得无礼!”说完,几个人一拥而入。毕丰正美着呢,一见闯进来几个大汉,手持兵刃,知道不好,他毕竟是练家子,忙一把推开王媚娘,撞开后窗就跳出去了。裴宣连忙去追他,可毕丰已经爬上了岭头,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对这儿地理熟悉呀。屋里的王媚娘吓得直给李应磕头,李应安慰她:“你不要怕,呆会儿送你回家。”这时,熊胜把众喽罗都聚到一块儿,领着大家拜过李应等人。李应闻听说毕丰不见了,他一皱眉:“此贼不除,必留后患,咱们要好好查找他的踪迹。”当下,李应和裴宣、杨林、熊胜,叫喽罗们点起火把,四下搜寻毕丰,但是,一点儿影子也没看见。万般无奈,只好作罢。回到大殿,李应问众喽罗,愿不愿意随他去饮马川。众人知道这几位都是梁山好汉,所以大伙儿异口同声:“毕丰不仁,我等久欲散去。熊胜言讲头领乃义气之人,我们情愿相随。”李应大喜,当下命人收拾东西。结果,搜出五千多两金银,两仓米谷,三十匹好马,以及不少的衣甲兵刃,李应吩咐全部运到饮马川。杨林放了一把大火,把道观、大寨全烧了。裴宣、熊胜带人送王媚娘回家,王媚娘是千恩万谢。
回到饮马川,已是天光大亮。山寨之上杀猪宰羊,犒赏喽罗,商议排座次。李应说:“这饮马川乃是裴宣贤弟所创基业,应坐头把交椅。”裴宣连连摆手:“兄长英雄盖世,应为第一,我等愿听号令。”众人齐声响应,李应推辞不过,坐了头把交椅。然后,裴宣坐了第二把交椅,让蔡庆坐第三把交椅,蔡庆固辞:“小弟有老母、妻儿在家悬挂,不便久留,我得早日回去。”李应一听:“既然如此,不敢强留,贤弟再盘桓几日,送你下山。”就这么着,杨林坐了第三把交椅,杜兴坐了第四把交椅。一连庆贺了三天,蔡庆执意要走,李应取出金银相赠,然后把他送下山寨,拱手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