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楼的上等房里,李狗儿刚刚吐过,和衣躺在床上。
小红缠上他的脖子,道:“如果,你和那个梅衿过上几招,你有几分胜算?”
李狗儿摇头,道:“没有胜算。”
小红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学一些能打得过他的功夫呢?”
李狗儿心中觉得有道理,他想到了昨天和罗傲交手时的场景,如果罗傲乘胜追击,自己没有半分胜算。
想到这里,他不禁翻开星占秘典,看着自己还没有学过的功法。
不过,他并无头绪,他猛然想到钱多对他说的,星殒的战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星殒的记忆中寻找呢?
两天前,星殒的记忆停留在深山老林里,在那里,他用弥天大阵,困住了金陵王派来的十二名杀手。
两天的时间,星殒跋山涉水,到了冀城楼下。
星殒并不言语,拿出宝剑,示意守城的侍卫——短短两日,他便学会了刑天剑法。
然而,让他入城,侍卫的尊严何在?
大战一触即发!
好在,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冀王已经出城恭迎:“星殒先生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星殒随着大冀王进了王宫——星殒上座,大冀王在一旁陪同。
大冀王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请问……”
星殒道:“天下已经被大冀王打得差不多了,大冀王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大冀王喜形于色,“先生的意思?”
“当今天下,群雄割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有金陵王、罗庆,鲁伯、司徒乙,秦王段天邦可以与你一争天下。”星殒道。
大冀王道:“山西祝效明、长沙李公望……”
星殒道:“统统不足为虑。如今天下四分,实力最强的,却是金陵王、罗庆。其弟罗云浩有万夫不当之勇,武功高绝,已臻化境……”
“连先生都比之不过?”
“我不过是个书生罢了。除了罗云浩,金陵梅家更是百年大阀,他的支持,更让罗庆如虎添翼。争天下的关键,在于争梅家!”
大冀王听罢,感慨道:“都说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江湖之人,竟然比我看得还清楚。不过,先生既然说出了争梅家,那肯定有争梅家的方法了?”
“梅家家主、梅才华乃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占星者,他当然知道天命之所属。”星殒淡淡地说道。
星殒此言一出,便已说明这天下,注定是大冀王所有!
不过,不待大冀王高兴,星殒继续说道:“然而,梅才华知道此事,不代表天下人共知此事。金陵王除了这左膀右臂,更是有丐帮相助,菜叶子老谋深算,丐帮十万门徒,为天下之耳目。星某不才,愿意替大冀王翦除此大障!”
大冀王大喜,道:“先生若肯辅佐本王得天下,明丰必以国士待先生!”
大冀王说罢,从一旁拿出宝剑一口,道:“此剑,名曰碎冥,乃是探风楼三十年前的楼君司空寂所配,十年前被本王所得。今日,此剑便赠与先生,凭此剑,但可取本王项上人头!”
李狗儿回忆到这里,不禁感到背后涌过一股颤流,君臣关系得至如此,不说感天动地,却也相差无几!
不过,星殒心中并无君臣之谊,在他的回忆里,只有冷若冰窟的情感,没有一丝感情。
星殒继续说道:“相比之下,鲁伯司徒乙虽然没有罗庆的势力,却也是老奸巨猾之辈!哀帝司马泰良驾崩之后,天下称王者以百计数,如今十去其九。司徒乙打着复国的旗号,以鲁伯自居,却安然混到现在!最关键的,是他的背后有尚武书院的支持。尚武书院,乃是孔子所创,豪杰无数,若能斩断尚武书院和鲁伯司徒乙的联系,则天下可定!”
李明丰道:“先生,本王今日正有向鲁地开战的想法,不知道先生……”
“此计甚妙,我这就动身,为你除丐帮之威胁!”
星殒话罢,人已离去。
李狗儿此时的心态,就如同看小说一般,剧情到此戛然而止,他撞破脑袋都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蓦然,钱多的话响在耳畔:“探风楼十二名剑客丧命诛仙阵;尚武书院千年书府被炸个底朝天;墨门钜子被他用刑天剑斩去双腿,从此改名墨刖;蜀山剑派的苍颜剑圣,被他斩去一臂,从此成为独臂剑圣。”
李狗儿自言自语道:“这样说来,星殒也是嗜杀之人。不过,为什么这里,偏偏没有提到丐帮?”
他循着星殒的记忆寻找,知道丐帮的信息:丐帮,帮中以“袋”论级别,入门弟子为初袋,之后依次上涨,最高级别为九袋,所以丐帮帮主,又称九袋君。
菜叶子,就是九袋君!
李狗儿猛地坐起,菜叶子是丐帮的,小允常、罗傲,则姓罗!金陵王则叫罗庆,莫非,这个罗傲,乃是罗庆的儿子?
如此说来,菜叶子和罗傲,就是星殒最大的仇敌!
李狗儿的记忆,飘回到初见星殒的日子。赫然想起,那些个被自己称作“坏人”的黑衣人,穿的是破破烂烂的!
回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认为,回忆就是对过去事情的回想,那便太小看回忆了,回忆,必不可少地受到当下思维的添油加醋。
李狗儿喃喃道:“难道说,那些坏人,是丐帮的人?”
怪不得,菜叶子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听到自己是星殒的弟子,便急着推脱和星殒的关系,反而诬陷大冀王。
李狗儿一个激灵坐起,他翻开星占秘典,翻到上古巫法第十二篇,刑天!
上古巫法十二篇,只有蚩尤和刑天不是氏族,而是两个人。
刑天,也素有战神之名,正所谓刑天舞干戚、猛志犹常在。
《海外西经》有云:“刑天与天地争神,帝断其首,藏之常阳之山。”
说的就是刑天与轩辕黄帝的常阳之战,换句话说,刑天是黄帝的对手!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刑天剑,未必是刑天用的剑,因为刑天的兵器是干戚,黄帝的兵器才是剑。星占虽然学究天人,却不懂武功。
刑天剑,毋宁说是斩掉刑天头颅的剑法!
星殒如是认为,当李狗儿一阅刑天剑后,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因为刑天剑,剑剑不离首级!
李狗儿看向窗外,翻身下了楼,捡起一条枯败的柳枝顺着刑天剑诀的要法舞了起来。当年,星殒仅仅用了两天,就学会了刑天剑,这段记忆横亘在李狗儿的心中挥之不去。命运,将他逼到角落里,他不得不上进!
小红在耳畔轻声说道:“这么晚,你不睡觉啦?”
“星殒当年也是这么晚才练剑的,他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李狗儿口中说着星殒,心中却知道,星殒在他心中,已经稍有变化。
星殒,不再是他的神灵,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对手,他一辈子唯一的对手!
小红笑道:“不愧是我的男人。”
李狗儿本来气势如虹的一剑突然打歪了,枯枝碎成了一团碎屑。他重重地喘着粗气,道:“小红,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感动?还是想赶我走?”
“你就是条缠人蛇,明知道赶不走,我才不赶呢。”李狗儿道。
小红于是欣喜万分,以她现在的人性,足够听懂一些另有含义的话了。她缠住李狗儿的脖子,笑道:“你说我缠人,我就缠给你看。”
不过,小红只是示意一下罢了,因为,她知道,李狗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练会刑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