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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踏雁桥

但见数千只体格健硕的鸿雁飞来,首尾相隔不远,排成了一座从倚云亭通往落雁峰的长拱桥,而桥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应试者要克服心里恐惧及具有绝对的平衡力,踏雁而过,当然谁都知道,自己的体重可以把鸿雁踩成肉泥,而且若自己的脚不合它意,它来个优美的转身,那自己也就光荣牺牲了。

很多人都表示出抗拒的心理,因为通往落雁峰并非无路可走,为什么还要弄个雁桥,这不是刁难吗?段师兄仍是那千年沉稳脸,“修仙本来就是一件艰苦又极具危险的事情,若有人害怕不想尝试,仙府师弟们会亲自护送你们下山,决不让你们有半点危险。”

这一句让一些胆小与意志不坚的人更加犹疑起来,准备看情况再来决定。

蔺少弈害怕深渊,又害怕鸿雁托不住自己,可他又死不承认,站在队伍的前列,就是不肯第一个迈步而出,脸上装出一副无所谓。

若说大家在上踏雁桥时必须做一番心理斗争,那么罗沧是不需要任何心理准备的,踏雁桥刚建好,他当先就踏了上去,一脚一只雁地踩过去,身形虽然有些晃荡,但终没有掉下去,那些鸿雁兄被踩到时,嘴里还发出一声长鸣,估计也只有我知道它是在鼓励试仙者继续前进,可很多人都认为它在喊痛,这当然是非常正常的想法,可蔺少弈则非常担心,鸿雁会被罗沧踩出屎来,万一落在人的头上,那就不好了。

踏雁桥长约五里,就算人在地上走也需半个时辰,更别提这千丈高空又及不稳固。

等罗沧大概走了一半之后,蔺少弈才第二个踏上去,因为他觉得这桥反正要过,如果等到这些忠实的鸿雁累了再过,他就更加有危险,在上桥之前,他还拉上了最后一个上山的胡殊妹,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必要照顾弱者。

胡殊妹怕得双腿直打哆嗦,脸色吓得惨白,死死地抱住蔺少弈的右手臂,就像要寻求大哥哥保护一样,蔺少弈的英雄情节越涨越高,胸脯拍得震震响,“你放心,有哥在,绝对不让你掉下去的。”然后拉着她的小手,一前一后地踏上了踏雁桥。

他和胡殊妹上去之后,紧接着是一身华服且相貌堂堂的卓槊泉跟了上去,然后便是他的两个跟屁虫,孙大与周牙,再后来就是一心想找蔺少弈麻烦的赵峰,随后便是十四岁的蓝玉生,十三岁的明珰等等五百多人在蔺少弈的带动下,陆续地踏了上去,而始终没有上桥的,仍有一百多人,他们无法突破内心的恐惧,最终被师兄们护送下了华山。

每一只鸿雁相隔的距离刚好一步之遥,越往前走,山风越大,位置越高,从上往下看,一阵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双腿颤抖,五里的长度足可以把人逼疯,脚下的深渊如同一只怪兽的血盆大口,等着你掉下去塞牙,而那些师兄们隔得老远,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胡殊妹牵着蔺少弈的手,身子不停地颤抖,每一跨出一步都特别的艰难,还伴随着鸿雁的长鸣声,更添惊惧。

此时蔺少弈的英雄情节已经被这千丈高空吓得荡然无存,他的耳朵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在不断地说,“跳下去,跳下去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就不用害怕了,会很舒服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让他觉得跳下去会比站在桥上舒服,身后胡殊妹的小手不断地颤抖,让蔺少弈对这种想法拥有更加强烈的欲望,是呀,跳下去之后,就真的“舒服”了。

当他的身子慢慢朝右边歪时,又一个声音告诉他,“跳下去会死的”,这个声音一来,蔺少弈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他的身子失去平衡,伴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朝下坠去,胡珠妹牵着他的手,也被带了下去。

刚刚的那句“你放心,有哥在,绝对不让你掉下去的。”还在胡殊妹的耳边回响……

眼看着两人就要摔成肉泥,明珰眼疾手快,挥起随身的长鞭,卷住了胡珠妹的腿,幸好全程中,胡殊妹都没有松开蔺少弈的手,否则他必死无疑。

两人被挂住之后,踏雁桥上的人更是不敢再动一步,脸上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惨白,也只有明珰及蓝玉生不停地回拉着鞭子。

将他们两个拉上来后,胡殊妹扑在明珰的肩上大哭了半天,而蔺少弈则是一脸的赞叹,“你的鞭法很好,有空咱们可以切磋切磋。”明珰就是之前那个在玉泉院被蔺少弈一句二百五逗得大笑的小姑娘,如今遇到他这般的自大又不说谢谢,把头一扭懒得理他。

蔺少弈见她不理自己,也觉得无趣,转身准备继续前进,却对上了蓝玉生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他瞪着蔺少弈瞧了片刻,蔺少弈被这样一位美女看着,不禁心花怒放起来,把脸一红,“讨厌,人家会害羞的。”

蓝玉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前进。

蔺少弈经过刚才的失误,越发的小心谨慎,却又不自觉地偷偷瞄几眼前面蓝玉生,见她步伐稳健,长发如瀑,蓝衣翻飞,加上一张鹅脸玉肤,眉如远山,眼如灵泉的脸,当真是绝色佳人,心中感叹,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妇,当真是极好的。

而胡殊妹却是越来越怕,拉着明珰的手,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五里长桥走完。

在经过踏雁桥那惊心动魄的高度之后,站在仰天池旁,真真是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觉,刚刚还狰狞的深山此刻又变得如此可爱。

蔺少弈站在山顶,双手叉腰,俯视着巍峨的群峰,脸上一片傲然,遐思天地都在他脚下,所有人将为他臣服,想到此处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后脑勺一痛,他转过身去,原来是老乡赵峰拍了他一下,又发现几百号人都盯着他,段师兄脸色微微带着怒气,“蔺少弈与胡珠妹半道跌落,本已失去招收资格,看在你们走完的份上,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要不要争取?”

胡殊妹脸色由悲转喜,“只要师兄给殊妹一次机会,无论多难,殊妹誓死完成。”

段师兄点了点头,继而转向蔺少弈,等着他的回答。

蔺少弈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好吧!我再……试试!”

赵峰在心里暗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富家公子卓槊泉却不乐意了,“眼看天就要黑了,难不成让大家等他们两个?”

蔺少弈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心中暗道,“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只可惜心里却装着一坨屎。”

那卓槊泉似乎也注意到了蔺少弈眼神内包含的意义,下巴一扬,走到蔺少弈面前,仗着身高俯视着他,嘴巴都歪到了一边,“就算你过了第二关,第三关你一样也过不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蔺少弈不得不仰望着他,神色不改,“你吃了上顿还要吃下顿,何必浪费粮食,反正拉出来的都是屎。”

“你……”卓槊泉碍于段师兄在场,不敢动手,准备言语相击,却又被蔺少弈无奈地抢先道:“难道我说错了?难道你拉出来的不是屎,而是……香饽饽?”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哄笑,明珰又捂着嘴偷笑,她心里想,蔺少弈今天肯定会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一遍才高兴。而旁边的蓝玉生,又是一阵摇头,她始终都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入了仙府,也是第一个挂掉的。

卓槊泉的脸色胀成了猪肝色,他的那两个跟班,瘦个子孙大与大胖子周牙准备上来帮卓槊泉出气,却被段师兄的又一声断喝给缩了回去,“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闹事下山去闹,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斗嘴闹事,绝不姑息。”

有时候,我也觉得段师兄过于严格了一点,可又想想,若非如此,又怎么镇得住场。

现在蔺少弈已经从重点怀疑对象演变成欲淘汰对象,若他在后面的过程中有一点点错误,那么他今生将与华山仙府无缘,这一点他也知道,可对于这些人,他又说不出动听与讨好的话来,接下来的挑战,他只好全程闭嘴。

他与胡殊妹的第二次机会仍是独步天桥,只是这一次要在落雁峰与云台峰走上一个来回,全程十里,限时一个时辰,最关键也是蔺少弈想破口大骂的一点,搭桥的工具从鸿雁这种实物改成了一束“光”这样的虚物。

蔺少弈在心里一阵抓狂,直爆粗口,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段师兄还在一边捅刀子,“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掉下去,不会有人救你们,如果你们怕了,可以放弃,由师弟们护送你们下山,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座虹桥仍是按照鸿雁的排列轨迹,但宽度明显减少,只有五寸左右,七色,就像坐落在两座山峰间的彩虹,景色虽美,但对于一个半点仙法都不会的凡人来讲,这个考验确实很大,就连心无挂碍的罗沧,与平衡力极强的蓝玉生都为之变色。

胡殊妹胆子虽小,却意志极强,她只咬了咬牙,便慢慢朝虹桥走去,而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牵蔺少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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