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银甲青年充耳不闻高雄的叫声,电网“噼啪”作响,冒出一阵黑烟,网中蛟灵化为了灰烬。剑灵一灭,高雄手中的仙剑“嗡”的一声闷响,一道裂纹出现在剑刃中间,随后“喀”的一声,仙剑断成了两截,而掉落在地上的断剑,光华尽失,已与凡铁无异了。
灵灭剑毁!
高雄脸色惨白,“噔噔”往后退了几步,吴海三人同样变色,急忙将他扶住,在修真界中,没人会不知道,一同修炼的法宝的重要。
高雄只觉得胸口一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推开吴海几人,强挣着站住,指着铠甲青年,却说不出话来,只道:“你、你!”
银甲青年无视了高雄,单手指向身后狼藉的大街,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就像冬日凛冽的寒风,他道:“自今日辰时三刻,洛风东城陷入混乱,街道损坏,无辜百姓丧命者十数人,轻重伤者不计其数。”银甲青年声音愈寒,最后厉喝道:“这都是拜你们所赐,现在只不过小小的收回点利息!”
青蛟门众人脸色一变,高雄居然也沉默下来,能够这么轻易地毁灭蛟灵,虽然雷电之力天生对元神灵魂克制,但也非一般人轻易就能做到的。若是触怒与他,四人恐怕讨不到好处。
吴海看了看周围的铁甲卫士,又看向银甲青年,心中不禁苦笑,只好赔礼道:“我等几人初到贵城,不识规矩,方才一时冲动给城中带来损失,我等愿加倍赔偿,望贵城宽宏大量,放我等出城。”
银甲青年冷笑一声,道:“赔偿?哼,说的倒是轻巧!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至于然后如何……”铠甲青年声音变得恭敬,道:“还凭城主大人处置!”
听他全无商量的语气,青蛟门四人心中凉了一截,高雄不禁怒气上涌,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吴海三人在此时已打定了注意,既然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不如便拼上一把。吴海突然喝道:“动手!”
青蛟门四人暴起发难,他们看出那银甲青年是铁甲卫士的首领人物,便联手直取向他。
银甲青年皱了皱眉,并无丝毫慌乱,径直迎上四人。只见他一身银白铠甲,泛起蓝紫色光芒,自主在前方八尺之处形成一面电光屏障,青蛟门四人的攻击,都被屏障挡了下来。
四人变色,万万没想到他的铠甲就是一件防御法宝,吴海在脑中搜索一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失声道:“云雷铠!”
如今三界之中,许多威力绝伦的法宝,皆是万中无一,世间独有。其中听来如雷贯耳的法宝,无不是源远流长,甚至是传承于混沌洪荒时代。与此相比起来,云雷铠便是属于一件异宝,因为它并不能长久存世,而是属于一件消耗品,每当其使用一次,云雷铠的力量便会下降一分,直至最后下降到某一程度,随之土崩瓦解。
若是要炼制云雷铠,需要在天降狂雷之时,需以法力为引,取无尽天雷编织淬炼,耗费九九八十一日方可。因此,云雷铠虽然威力无穷,但要求条件苛刻,在世人眼中未免成了一块鸡肋。想想其实也是,单不论云雷铠是件消耗之物,就说炼制之时,要寻个连着不断的八十一日雷天,便是难之又难。唯有在雷州,天雷日夜不息,云雷铠才得以炼制。
银甲青年听了吴海的惊呼,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错!正是!”
雷电屏障又维持了数息,便随之散去,而银甲青年身上的云雷铠雪白的光泽,也黯淡了一分。银甲青年却浑不在意,他凌空而立,战意昂扬,黑发无风自动,白袍猎猎作响,随他双手打开,雷电之力在手中形成了一杆雷电长戟。银甲青年长戟一挥,指向青蛟门四人,高声道:“来!”
吴海等人见他豪气冲天,心中却是一片焦急,看银甲青年的气势,即使不借助云雷铠,其战力也不容小觑。银甲青年长戟挥舞,青蛟门四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举剑迎上。
电弧四溢,青光呼啸,利刃划破空气。只见一杆长戟雷芒闪烁,左挡右攻,竟是以一敌四。
青蛟门四人心中惊骇,这四人便是门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所以才被委以任务。他们中间,哪一个不是年轻气盛,眼高于顶,此刻却是一阵灰心。
只听一声清喝,银甲青年长戟一荡,一股刚猛之力裹携着雷光电闪,向青蛟门四人滚滚而去。高雄原本便是损了本命相修的仙剑,修为大损,其他三人或是有心让他吃些苦头,并未帮他抵挡。高雄避闪不及,被那股洪流击中,掉落在地上。只见他浑身焦糊,衣衫上冒着青烟,又是吐了一口鲜血。
高雄仇恨地看着银甲青年,又看了吴海三人几眼,正欲站起来,却听耳边传来“滋滋”之声。他回头看去,周围的铁甲卫士围了上来,只见他们所持,或长矛或利剑,皆是雷电之力所化,现在上面的激烈电弧,就在高雄眼前“噼啪”作响,头发眉毛都变得枯黄焦卷。高雄长自宠惯中,何曾遇过真正的生死关头,只见他面无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流,心中一片空白,只顾尖叫道:“三位师弟救我!”
这声音中再无分毫傲气,反倒带着颤抖和些许哭腔,正与银甲青年缠斗的三人听了,动作滞了一下,脸色怪异无比。眼见高雄的性命朝不保夕,吴海才向剩下二人道:“二位师弟拖住这厮,我去救高师兄。”说完便舍下银甲青年,飞身向被铁甲卫士团团包围的高雄。
那银甲青年倒也不阻拦,长戟出如惊龙,动若猛虎,破空而舞。青蛟门的那二人心中叫苦,原本三人联手就不占上风,如今少了一人,便更不是对手。反观那银甲青年,非但道行高深,且越战越勇,又是一记强击。二人勉强接了下来,顿时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滚,此刻他们唯有苦苦支撑,这盼着吴海救出高雄后,再来相助。
只见吴海一手成决,仙剑上青光漫漫,一身灵力集中在上面,飞落到高雄身旁。他借助这一冲之力,环身挥舞出一剑,一道环形剑气,如一道青色匹练,拦腰斩向包围的铁甲卫士。
然而,吴海的奋力一击,并未达到他设想的,血溅五步,人仰马翻的效果。只看见前面正要迎上剑气的几个铁甲卫士身上,亮起了紫蓝色的光,随后在他们面前,纷纷出现了出现了一面雷电屏障!
吴海大惊,再次失声道:“云雷铠!”
铁甲卫士身上的云雷铠,显然不及银甲青年所穿,形成的屏障晃了晃,但最终还是将剑气挡住了。
这些铁甲卫士丝毫不乱,训练有素地进行反击,长矛短剑有序交替进攻,吴海的道行虽然比他们高的多,却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眼看铁甲卫士人数众多,吴海心中暗叫大事不妙,便强提灵力,仙剑荡开一圈,将铁甲卫士逼退了一分。伸手抓住高雄的衣领,朝青蛟门的两名师弟喊道:“快走!”
就在他声音刚刚落下,忽见两团人影从天上掉下,重重摔在他的面前。吴海大惊,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与银甲青年激斗的那两人,此刻却是面白如纸,口吐鲜血。
列步沉沉,铁衣寒光,铁甲卫士再次把青蛟门团团围住,利刃上躁动的雷电能量让四人心寒,仿佛坠入了幽冥谷底。
银甲青年单手持戟,白袍飞舞,悬在半空,冷冷地看向他们。吴海看了看惊惶失措的高雄,和受伤的两个师弟,不由叹了口气,如今的境地,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吴海深吸了口气,仰头看向银甲青年,沉声道:“今日之事,是我等做错了,还请阁下宽宏大量,放我等一马。”他突然加重了语气,道:“我等乃是中州青蛟门下!”
高雄也急声道:“我爷爷是门中执事大长老!”
银甲青年不为所动,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正待他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周边天地间响起,却是淡淡地说道:“青蛟门?既是远在中州,那来我雷州做什么?”
只见银甲青年面色一肃,从空中落下,单膝跪下,众铁甲卫士也一同跪了下来,齐声道:“恭迎城主!”
青蛟门四人一震,只见一名不知何时的中年男子,头戴紫冠,身着雷纹长袍,虽面上并无表情,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想来便是洛风城的城主了。
洛风城主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银甲青年便起身,颔首而立,跟在了他的身后。
洛风城主目光看向青蛟门四人,四人在面前这位名动天下的人物——洛风城主雷紫川的威势之下,竟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有默然低首。雷紫川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青蛟门虽在中州势力强大,但在九州之中,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吴海几人在这位一方至尊面前,垂头丧气地沉默着。青蛟门的弟子,向来都是以天下大宗自居,出山行走之时,无不是心高气傲,瞧不起别门他派。可今时今日,他们却一声不吭,一股郁气,在心中翻腾,要多难受就多难受。这郁气是从一个月之前,在百断山遇到逍遥道人时起,就开始滋生,到现在为止,都化作了凶猛洪水,把仿佛与生具有的傲气,冲成了一滩烂泥。
听了雷紫川的话,吴海三人正在毋自难过着,高雄却身子一颤,像是想抓住某支救命稻草,连声道:“前辈说的是!前辈说的是!”
吴海三人一愣,抬头看向高雄,只见他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呵!”,一声冷冷的嘲笑,从雷紫川身后传出,却是那名银甲青年。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极是不屑,扬着头不愿再看向青蛟四人那边
雷紫川对高雄也没什么好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料定高正梁教出了个好孙儿!”
高雄马屁拍到了铁板上,脸涨得通红,雷紫川却不再看他,右手作剑指,一道电流冲向青蛟门四人。吴海高雄等人只觉一股麻痹之感流遍全身,随之浑身穴道被锁,一点儿灵力也提不上来了。
雷紫川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一眼,缓缓道:“洛风卫,把他们带下去,关在地牢里!”
青蛟门四人仿佛认命般,也不做任何抵抗,就几名铁甲卫士带走了。
洛风城开阔的大街上,满目疮痍,消失了往日的繁华,只剩下伫立的身影和一片狼藉。一阵轻风吹过,除了扬起的细小灰尘,还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雷紫川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银甲青年道:“秦路,你带着洛风卫,去安排一下对百姓的救治和安抚。”
秦路恭声道:“是,城主!”
漫漫长街的街头,逍遥道人和落天逃走的那个方向,雷紫川怔怔地向那边看去,似在想着什么事情,良久,他终是放弃,摇了摇头,化身成一道紫光,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