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争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李长生回来,以为他不辞而别,错过了机缘,却转念想到:“他来此定有目的。一日尚没达成,总有见面的时候。”
他便在天明时稍歇,起床时已快到午时,早有庆王府的江波等在外面,催他赴宴。
他洗漱已毕,收拾妥当,吩咐墨竹看家,自己骑上‘忽然’,单骑而走。
墨竹本想随着出去,却被少爷委以重任,想到他临出门的话,便欲哭无泪:“什么时候把鸟抓到,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为什么当初要把它放了呀!”
红袖招本就不远,楚天争马快,盏茶时间,已到了酒楼,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旁边的伙计,却陡然一惊。
那酒楼的伙计不接缰绳,左手从长袖里探出,拽住他的右臂,猛然一带,拉得他上身前倾,心门大开,右手却直捣向他的心口。
楚天争用余光看到他右手袖子中寒光闪烁,显然隐藏着匕首,当下不及思索,大喝一声‘开’,左手急进,封挡他的左腕,隔开匕首,右手按压,使了个‘崩’字诀,将他弹开。
自被关山海三拳打趴之后,他着实找了两个名师,操练几回,功夫虽没什么进益,反应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是谁派你来的?”
楚天争正要加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却听到后面‘啾啾’破空之声响起,却不及回头,跨步横移。
‘夺!’一只利箭钉到地上,尾羽震颤‘嗡嗡’直响。
“有射手?”
他想转头寻那射手的位置,却被眼前的伙计纠缠着脱不开身。
刚才能躲开那一箭只是运气,他若再射,恐怕凶多吉少。
楚天争忽想起今天‘四胖子’请客,自然不会如此疏忽,大叫道:“四胖子。还不快来救哥。不然哥要掀你的老底儿了。”
话音刚落,自远处又传来破空之音。
那伙计一击未中,便不忙进攻,拿匕首封住楚天争的退路,只等他露出破绽。
前有敌人,后有利箭,凶险万分。
楚天争双目如电,见那酒楼大开,内里却安静无声,顿知中计,此处距酒楼中有两三步距离,忙身形虚向左晃,引开那伙计注意,忽跨右步一蹿,到他身边,双掌排开,推他一个趔趄,让出通向酒楼的路来。
“夺”这一箭擦着楚天争的裤边,将他的裤子穿了个洞。
他能感觉得到那森寒的箭簇,划过肌肤,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酒楼大门口。
可那射手的第三箭也已到了,直向他的后心。
他躲无可躲,只好蜷着身体,就势一滚,向酒楼内滚了进去,‘滴溜溜’如同滚地葫芦,虽形象不雅,却恰躲过了这致命一箭。
他停止滚动,站起身,回头想关上酒楼的门。
那伙计已经追了进来,手中的匕首长达一寸,楚天争虽不怕他,但那弓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进来,连忙沿着楼梯直上二楼,到上面一看,顿时傻了眼。
二楼自然没什么‘四胖子’,连众位名医也不在,只有十几把刀剑,明晃晃得指着他。
楚天争虽然练过几天把式,但连个庸手都算不上,对付两个小喽啰,还要智计百出,碰到这种阵仗,只能束手待毙了。
他打量起为首的那个人,山羊胡,斗鸡眼,身材短小,确实没见过,抱拳道:“众位好汉!咱们素不相识。若是打个秋风,本少爷家财万贯,你随便开个数。”
那头领却面色不动道:“借你人头一用!杀了!”
楚天争气极而笑:“天想要我的命,我还要斗一斗。何况你这路人甲。”
他游目四顾,只得桌椅板凳,见刀剑袭来,忙抄了一个椅子在手,轮将起来,抵挡刀剑,本想再下楼去,却早被人断了退路,只好慢慢向窗边靠去。
没几个回合,他手中的椅子就被刀剑砍碎,此时却也到了窗前,不及细想,拧身一纵,跳将下去,在半空中,打了个‘唿哨’。
自己的坐骑‘忽然’已来到窗下,他在空中调整身形,直坐在马背上,一揽缰绳,纵马疾奔,冲出了街道,扭头看时,那射手早已无踪影。
他惊魂稍定,连催宝马,片刻之间已到了家门,呼叫道:“墨竹!速度点齐人马,跟我去杀人。少爷我险些连一粒沙的时间也没有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剪径强盗,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
“哪个如此大胆!走,给少爷报仇去!”
墨竹点齐了三百家丁,个个持弓带枪,气势汹汹护着楚天争再次走向“红袖招”
墨竹边走边问道:“少爷不是吃酒去了么?怎么会遇上剪径的贼人。”
楚天争才想起来这一切的缘由,怒道:“赶紧把江波抓起来。四胖子在‘红袖招’布局想要杀我,却被我逃了出来,哼哼,这次让他尝尝厉害。”
墨竹奇道:“少爷莫非不知道。四殿下嫌弃‘红袖招’的肘子不好吃,已改在‘杏花村’了。”
不关四胖子的事儿,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楚天争勃然大怒道:“什么!你个死吃货!反正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关系。等我抓到山羊胡,再拉去跟他对峙。”
一行人说话间,已来到了‘红袖招’,只见楼门大开,里边却寂静无声。
众家丁人多势众,各持枪棒,呼啦啦一起涌入大堂,却没碰到半个人影,反而二楼上有血迹流下来。
楚天争示意大家小心,找五个武艺高强的当先上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到上面一看,顿时吸了口冷气。
只见十几具尸首一字排在地板上,那山羊胡赫然在其中,甚至有一人弯弓带箭,正是那个弓手,他们都面向屏风跪着。
屏风上留下几行血字:“无知鼠辈。得罪公子。尽诛于此。”
众人细细查验尸体,有认得说:“这个山羊胡名叫钻地鼠——孙六,也算得一流高手,虽比不上我,但也要打个百十个照面才能将他拿下,不想却被一剑封喉。此人的武功,恐怕已入化境。”
除了一位胳膊被卸下涂抹屏风,其余尸体都是一剑封喉,没有多余的伤口。
楚天争暗自寻思,一来一去,只有两盏茶时间,那高手来去自如,身手超凡,以后见到自当重谢。
此处遇袭居然处处古怪,其一在弓手的准头太差,好似专门把他往酒楼里赶,其二楼上的众位杀意不强,不然他怎么如此轻易逃脱,其三,袭击的人全死了,还有一位高手没有现身。
楚天争想得头大,也没理出头绪,喝问道:“红袖招的主人在哪里?陷害少爷一把,就想跑么?”
墨竹吩咐众家将搜索整个酒楼,却连个鬼影也没找到,去主人家去搜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楚天争有些郁闷地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尤其是江波那个油滑的小子。这酒楼不是我家的么?”
墨竹面带难色说:“少爷,你嫌弃她家肘子不好吃。就把房契作价一两,给了她。”
楚天争不想回忆以前的二货历史,忙吩咐道:“你领一百人守在这里,报官拿贼。我去找那胖子分说。”
楚天争让人削了孙六的首级,提在手里,带着两百家将,直奔‘杏花村’。
两者本相距不远,不一时,已到了跟前。
楚天争大喝一声“围了!”
众家将分出百人,将酒楼团团围住,防人走脱。
他自己却登登登直冲大堂。还没进门,酒楼的老板已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早等候楚公子多时了,不知这夹枪带棒的,是为哪般。”
“却不关你的事!先让让!打折了东西,回头算给你。”
楚天争拨开老板,一步蹿到正在高谈阔论的朱青宇前,将那头颅望桌上一摔,溅起汤汁四溢,杯盘乱翻,一把揪住朱青宇的脖子,吼道:“你个瞎眼的胖子。贪吃的憨货。居然想要我的命?看看这是谁?野兽想要我的命,我就吃了它,人想要我的命,我就斩了他,天想要我的命,我就反了它。我连天都不怕,还怕你个小小皇子。”
说完,举拳便打,只一拳将朱青宇的鼻子打开了花,红的紫的齐流下了,将他打懵了。
朱青宇的护卫想要过来救主,却早被众家丁抵住了。
楚天争再要打,朱青宇忙抱头求饶,边说误会,边喊救命。
“四殿下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想来公子有所误会。”
众医者也忙起身将两人劝开,慢慢分说。一个抱住楚天争,一个用金针止住了朱青宇的血。
楚天争被众医抱住,无处使力冷笑道:“这人你认得么?”
朱青宇看了那獐头鼠目的首级一眼,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府里的人,自然不认得。”
楚天争道:“你不认得。自然有人认得?江波在哪?”
朱青宇忙找人传唤,一个护卫却道:“早前去请楚公子了,现下还没回来。”
楚天争冷笑道:“你做得好戏。若不是我命大,揍你一顿算是轻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摆酒’”
朱青宇面露尴尬,说:“红袖招的肘子真得很难吃!”
“你这个记打不记吃的夯货。会记得红袖招里有肘子吃?谁提醒你的?”
朱青宇道:“却是江波无意中说的。”
“找到他。杀了他。我便信你与此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