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争逼退众侍卫,背着关山月要去与关山海汇合,刚到破洞处,就听她吼道:“姐夫,你带我姐先走!哇!哇!我要抵挡不住了!”
他探头向外边一看,只见她与一个黑袍老者缠斗,想来是刚才厉喝之人。
那老者正是皇城三大供奉之一——燕九生,面容枯干,眼窝深陷,恍若病入膏肓,脸色黄得吓人,武功却看不出深浅,布满青筋的手脚动作极慢,却似乎有无穷的魔力,将关山海势大力沉的亮银锤卷得东倒西歪。
关山海仿佛猛牛入泥有力无处使,初时尚能猛攻一阵,却都被他轻松化解,此时力气渐渐有些不支,锤势渐缓,便慢慢处于下风,将师傅教的绝招都用了一遍,也没能奈何得了这个老头,只好招呼楚天争一声,准备跑路。
楚天争见她形势危急,忙挺剑而出,却想到外边人多箭急,两人逃跑不易,喝道:“你快回院内,我来与他斗上一斗。”
说着他冲过破墙,正赶上已虚晃两招逃离战斗的关山海,猛然被她拉住,又一起退了回过来。
她见楚天争浑身是伤,赶紧将姐姐接过来,抱在怀中,道:“你这莽汉,把我姐姐伤到怎么办!”
众侍卫见两人都退了回去,匆忙又转入院内,只有燕九生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踱着方步,仿佛两人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楚天争见机不妙,游目四顾,见到关山海出来时将宫殿砸穿了五层,此时砖石残破,忙道:“你们快去宫殿里。我随后就到!”
关山海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傻子,比起外边这些凶神恶煞,内里的于仁雪虽然更加神秘难测,总归还是有几分善意。
关山海抱着她姐姐,穿过破损的墙壁,去了宫殿里边。
楚天争等了一会儿,见无人上前,连那供奉之一的燕九生也好整以暇的驻足观看,顿觉不妙,再加上找关山海进去之后,寂静无声,匆忙跨过宫殿,向里边寻找,连穿五道破壁,一直到了于仁雪的卧室,却没有半个人影。
他高呼几声无人应他,知道此处必有密道,正要细细搜寻,听到身后一声轻笑道:“买一送一,已经赚到了!没想到还有个搭头儿!”
楚天争知道她必是此间的主人于仁雪,不急回身,长剑倒转,便向发声处刺去。
于仁雪只离他数寸,却不躲不闪,只在他转身时,粉袖一挥,散出股兰花的香气,将他迷得头晕目眩。
楚天争神智迷糊,犹自挣扎着不肯倒地,只将身形挺住,忽然褔从心至,运起乾坤妙一分神术,将元神一分为二,将那迷糊的部分尽数分离,自己却装作中了迷药,萎顿在地。
只听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宫主,要这人有何用,又不是天仙下凡,只是中人之姿。用来当面首,也充不了门面啊!”
“燕九,你的事我不搀和!我的事你也别理!我说过擅闯此殿者死。”
于仁雪冷哼一声,将楚天争拎起来,好似拿根稻草,身形忽然一动,粉玉的手掌向燕九拍出,看似无声无息,随意至极,却惊得燕九生失魂变色。
“你疯了!”
他急忙运起法诀,苍老的身躯仿佛化做雄鹰,一冲而起,‘哗啦’穿透了三尺厚的房顶,来到三丈高的半空,凝神虚立。
那宫殿好似纸糊泥塑的,被那轻描淡写的掌风波及,纷纷化为泥沙,哗啦啦掉下来,半个宫殿都化为了荒丘。
院子里的侍卫早已习以为常,见机躲出了院子,只等灾难过去,再找人来修缮宫殿。
于仁雪的掌力大部分向燕九生飘去,他在空中无处借力,赶紧取出一道黄色的布条前来抵挡,被掌力波及,仍吐了两口黑血,险些在空中跌落,恨道:“贼婆娘。我本好意来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你的来意?呵呵。别说笑了,你的话,三岁孩子都不信。”
于仁雪早带着楚天争不知去向,只余下半句话在空中激荡。
众侍卫各自长出口气,边通知工匠修葺宫殿,边暗自盘算找找谁的门路,调去别处。
永安宫?
皇帝也越来越难伺候了!
未央宫?
算了吧!
楚天争被于仁雪拎着,不知走了多久,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只觉得内里昏暗无比,恍若身处九幽。
他们来到紫云殿时,刚过晌午,争斗一番,也没到日落,此处定在暗室或者地牢,没有一丝光线。
他正想着,忽然眼帘前一亮,知道自己到了一处所在,却被抛在地上,听于仁雪说道:“起来吧!别装了!我知你没被粉烟萝迷倒!”
楚天争不知自己哪里出了破绽,从地上站起,把长剑一摆,却自笑道:“我还道哪里出了破绽,原来是手握祖传宝剑!”
他知于仁雪虽没有杀他之心,但意图难测,一边收了宝剑,一边暗自戒备,细心观察此处地形。
于仁雪却早卸了珠冠玉佩,只穿一套黑丝雕花裙,越发衬得肌肤胜雪,眉目似画,虽比不得关山月,清秀脱俗,却自有一番媚态,听了他的话,轻声嗤笑道:“你一到我手中,便知你是装的。哪用看你的剑。”
“哦!”
楚天争知道她自然也是仙神之流,有些手段也不奇怪,上下打量一番,却见所处是一个宽广的大厅,百丈宽阔,顶上放着一颗颗发光的石头,排列规则,仿佛天上的星宿,将整个大厅照如白昼。
不过,他辨认许久,也从没见过那些星辰,运起大周天紫薇诀,没有一个窍穴与那些光芒有反应,忽哑然笑道:“又不是真正的星光”。
于仁雪扔了一瓶药给他说:“这些都是星辰碎片,你师傅没告诉你么!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楚天争听她说到师傅,知道定是那大周天紫薇诀的主人,不过二娘将那功法交给自己,却从未提过他的事情,忙道:“此功法是一位至亲之人交给我的!不关那主人的事。”
于仁雪却皱眉轻声笑道:“你倒想赖!也赖得掉才行!你道他那么好心,传什么功法?此功法自三百年前出世,他逢人便送,至今为止送出了三千本,收了一百个徒弟,但最后全都死了。剩下的谁还敢练?地魔界内近百年来,已无人修炼此功。如今好不容易又出了傻子!他怎么会放弃!”
楚天争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先把胸口的箭枝拔出,幸亏内里穿着丝甲,入肉只有寸许,没伤到内府,上好了药,才擦擦额头上的汗,问:“此功法很难练么?”
于仁雪见他也有几分韧性,调笑道:“一点儿都不难练。只是练之必死。”
楚天争正在拔下一枝箭,闻言差点儿将箭插得更深了些,连忙一气拔出,才松口气道:“仙子何必说笑。我时日不多,不练死得更快些。”
于仁雪见他已经伤口都用药封住,想将药瓶还她,忙说:“错了!错了!那瓶药你留着吧,日后受伤也有些用处!”
楚天争也不客气,谢过了她的礼物,忙问道:“不知哪里错了?刚才被你抓来的姐妹两个关在哪里?”
于仁雪先不答话,自怀中掏出一个书册,有一寸厚,好似一个大砖头,满脸自豪地打开第一页,输入一层真力。
那一页纸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显示出淡淡的虚像,一如几笔写意画,自然和谐,淡淡而立,莺声叫道:“我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暗月天魔薛……”
这么长的介绍,从虚影中一口气喷出,惊得楚天争合不笼嘴。
朱天金章不是“吾名朱天么?”。
于仁雪有些得意忘形,只顾得显摆自己天魔的身份,却险些泄露了自己的真名,忙将楚天争的注意力引走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她们协助。完成后自然放她们离去!而且她们定会受益不浅,说不定成为我的同门师妹呢!”
楚天争却道:“你这是强盗!思想上的强奸!先将她们放出来!再商量着做事不好么?”
于仁雪却眉头微皱,将那粉脸微寒道:“你以为我很闲么!一个个说下去,口水也干了!我为此一刻足足筹谋了三个月,哪能有半点儿差池。”
楚天争知道她们无恙,也放心不少,游目四顾,却并没有看到她们的影子,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地上画着一些不明原理的各种符号,有的行如半圆,有的好似蝌蚪,弯弯曲曲,让人摸不到头脑,只有正中是片空地,有一丈宽,形成一个圆圈,将那些蝌蚪隔绝在外,顶上却只有一颗黑色的石头,无光无亮。
楚天争对她的话却不尽信,不过自己的时间也宝贵,只想见到人再说,忙询问众人所在。
于仁雪却笑而不答,说:“等会儿你就见到了!”
她当先走到了圆圈正中,又运起法诀检测了一下周围的阵法,正确无误之后,才看到楚天争仍停留在原地说:“你快过来!傻站着做什么,等下却要你稍稍做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