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情按耐不住,又要拔刀,却被肖远风拦住。
他一拱手说道:“久闻公子欲炼神药!小生有些急事,想借一炉灵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楚天争哈哈笑道:“我自十天前才想炼着玩一玩。你哪来的久闻?你我素不相识,凭什么借你?”
段七情也怒道:“凭我们‘纵横山庄’四个字……”
肖远风打断了段七情,却也不恼,拱手道:“不借便不借吧!我们走。”
说完,拔步跳在房顶,转身要走。
李长生听到‘纵横山庄’四个字便面色微变,连向楚天争使眼色,见他人要走,忙大声道:“肖公子留步!我这兄弟,未必不借。”
楚天争见他口称肖公子只道是个旧友,全没看到他右手暗指天际,接口道:“即然大哥开口。便借你一炉也无妨,只是你我萍水相逢,得有一个凭借!”
那肖公子闻言,又跳回庭院,如棉絮洛地,寂然无声,持扇拱手道:“多谢二位。我有玉佩一方,价值万金,不如权做抵押。”
楚天争看那玉佩确实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当得起绝品,却摇摇头道:“我看你的扇子不错!片刻不离,想来珍爱非常。此药于我,也好像你对扇子一般,甚至更加重要!我也不贪你的,只按时还来罢了!”
肖远风忙将扇子一递道:“使得!使得!多则半月,少则十日,自当奉还!”
段七情忙拦道:“公子,使不得!使不得!此扇……”
“咄!救人要紧!哪那么多废话!”
肖远风喝退段七情,只将那折扇往空中一抛,使个巧劲,好似被暖风送着,慢悠悠稳当当地落到楚天争手里。
“好俊的功夫!”
楚天争赞叹一声,收了折扇,拱手说:“你们随便挑一炉,只是记得按方归还就行了!可有药方?”
肖远风却面露尴尬说:“小生自远处,望见药雾弥漫,知有灵药问世,便急急赶了过来,却不知药方!”
楚天争却暗自纳闷,看来却不像个打秋风的,只好将怀中的那份药方给他。
肖远风看也不看,收在袖内,又拱手道:“小生有些急事!先行告退!日后必有厚报。”
李长生忙道:“肖公子且慢,不知你可识得李洛尘?”
“哦?略有耳闻,却未曾见过。”
说完,他选定个丹鼎,只用手掌一拍,那鼎便腾空而起,越飞越高,直飞过一丈高的院墙,渐渐向下坠落。猛听‘嘿’的一声,那矮小的段七情将那大鼎接住,举在脑袋上,好比一个孩子举着摩天大楼,一蹦一蹦得远去了。
楚天争大惊失色,如此神力便是绝顶高手也不及他,刚才若与此人放对,结果不言自明,正要问肖远风来历,他却早踪迹不见,只留下一句:“借宝鼎一用,日后一同奉还。”
飘飘荡荡,经久不绝。
楚天争忙拉着李长生问道:“大哥,可与他们认识?”
李长生摇头说:“我哪里识得他们!只是曾听妻子提过纵横山庄,刚才暗示你多次,你却没明白!”
楚天争顿足捶胸道:“却错失仙缘!等他来还药时,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幸好,还有一个抵押品。
他展开细细观赏,只见那扇子不知什么做成,碧玉龙骨,一面画着一株桃树,桃花灼灼,粉红漫空,另一面却是八根修竹,形态各异,傲骨临风,细丝般的竹叶,画得浅淡,仿佛笼罩了一层翠绿的云雾。
这扇子与关山月,确是个绝配!
他只是打个念头又自按下,扇子虽好却是别人的,哪有拿来送人的道理。
正在这时,有一大汉身高八尺,肌肉结实,在暗处观看已久,见院内防守不严,终于禁不住灵药的诱惑,也学那段七情,跳到庭院中,双臂较力,低喝一声“嘿”,抱起一个巨鼎就跑。
楚天争赶紧停止了乱想,拔剑出鞘,追上去一剑直刺他的后心,边刺边哼道:“最讨厌没有技术含量的强盗!”
那大汉也自诩力大无穷,可抱着鼎没走两步,便没了力气,见楚天争长剑已到,‘哐当’丢下大鼎,反身一拍。
肉掌恰打在剑脊上,力大无穷,将长剑挡开一尺,他转回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只试试这鼎的分量。你干嘛来刺我!”
楚天争险些气乐了,长剑回转,改刺为削,直削他的咽喉。
那大汉的武艺自比他高明许多,加上内功深厚,哪会怕他,不退反进,右手探出两个手指夹向剑刃,左掌一翻,直拿楚天争的手腕,却是想来个‘空手入白刃’将剑夺来,边打边说:“这剑不错!在你手里却是糟蹋了。”
楚天争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贼!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四处打劫,如今欺负到小爷的头上来,看你怎么死。”
说着,他将长剑稍稍回撤,剑锋微转,形成一道半圆,直斩那人的双手,正是半式鸿蒙未分。
楚天争这才意识到,那层层叠叠的剑圈并不单是守势,而是寓攻于守,攻守皆备的妙招。
他福从心至,将剑式展开,或半个圆弧、或横削竖切,森寒的剑刃不离那人的双手,将那人逼得节节败退,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那莽汉也是干脆的,见讨不到什么便宜,再加上楚府家丁渐渐围了上来,大喝一声:“爷爷我今日尿急!先去出恭!回来再跟你斗!”
说完场面话,也不运轻功,他只晃动粗壮的身体,向院墙上一撞,‘轰’将院墙撞踏了一个人形大洞。
人却眼冒金星,满脸鲜血,摇晃着坐倒在地,还疑惑地问:“你家院墙怎么这么硬!”
楚天争本等他跳起来,好使一招‘阴阳初判’结果了他,见到如此一幕,冷笑道:“你以为是你练功的茅草房么!绑了!”
早有家丁上前,绊脚压手,用牛筋将他困起来,绑在一颗鼎腿上。
他尚自不肯服输,唔呀乱叫,被人打了两鞭,塞上了嘴才自老实了些。
“来自江湖的朋友,请现身出来一见。”
楚天争向四周拱拱手,指着那被绑的大汉接着说:“各位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莫学这等肖小之辈,藏头露尾,让人贻笑大方。”
“倒是让楚公子看了笑话!”
当先自身边出来一人,却是金针婆婆傅红衣。
楚天争笑道:“婆婆也当是江湖中人?”
傅红衣手持龙头拐杖,却精神健硕,侃侃而谈道:“老身也算半个江湖人,这些年死在我手里的贪官污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们还不出来?等我一一点名么?”
“哪敢!哪敢!”又一人自墙上跳下来,却也是个医者,相貌平常,只单两手臂奇长,手掌宽大,自爆门户道:“在下八卦掌董海峰,给楚公子见礼了,先前失礼之处,请楚公子见谅。”
李长生奇道:“可是掌御昆仑,拳压泰岳的道斋先生?”
董海峰脸上古井无波,拱手道:“都是江湖的抬举!比不得不老剑仙的大名!”
李长生接着说道:“确实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那些江湖人物接二连三的跳出来,也有上百个,乌压压排成一片。
楚天争自然不知董海峰的威名,见没人再出来,才接着说:“我知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除暴安良的豪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管银钱事物,我有的你们都可拿去。只有这丹药却是我的身家性命,万不可能给你的。”
董海峰闻言道:“董公子的豪爽之名,谁人不知!不过江湖传闻,此丹能助长真气,让人更上层楼。我们一时之间寻不齐灵药,却想试试此物的功效。所以才厚颜,请公子也借我们一炉,一月之后,自当奉还。”
楚天争冷笑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要神药!真不爽利!既然如此,那便做过一场。只要你胜过我的宝剑,你也不用说什么借还的废话,我自送你们一炉,若胜不了,便请回吧!”
说完,他拔剑在手,冷眼打量众人,估摸着深浅。
李长生也将宝剑握在手里,与他并肩而立,道:“想要药的人,便来吧!我们兄弟都接着!”
众江湖好手有的磨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有的犹豫不决,进退维谷。
金针婆婆傅红衣一拄龙头拐,将那些声音都压下道:“你群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你们这些日子吃得谁的饭,喝得谁的酒。一个个见利忘义,算得什么好汉!如今还想群起围攻,江湖人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董海峰也出来道:“这些日子,多得楚公子照顾!哪能与你相斗,不若我们赌斗三场,若胜了时,我们还是借上一炉丹药,若不胜,我们还有何颜面留下。今后见了楚公子,当退避百里。”
楚天争冷笑道:“恁多废话!要打便打!我管你三场五场,浪费我一粒沙的时间,你陪得起么!”
李长生持剑说:“三场便三场吧!日后也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