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争正有事想找李长生商议,却寻了一圈没找到,忙招来老管家问道:“李大哥,去了哪里?”
老管家忙说:“下午骚乱时,人群中颇有几个好手跳出来,被他截住厮杀,百十个回合,才被他杀得狼狈而逃,正这时却有一个贼人阴险狡诈,藏在人群中放出一道匹练的刀光,直砍他的双脚。李大侠脚步一错,长剑轻点,已将那刀拨开,长剑顺势而入,已抵住了那人咽喉,见那人真容哑然道‘是你?’。那贼人冷哼一声道:‘亏你还认得我!’。‘你走吧!’李大侠还剑归鞘,将他放走了。那人也不答谢,运起轻功转身就跑,他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倒是绝妙,比浪之奇还要高上几分,跑得远了,才开口叫道‘你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么?’。李大侠本想追上那几个腾空而走的刺客,见到你已脱险,只得嘱咐我一声,便向那人追去了。”
楚天争暗想:怪不得刚才人群中没有什么人异动,原来都被李大哥压住了。却不知那人是谁?怎么会有李洛尘的消息?她不是在天剑仙岛上学艺么?
他一边吩咐墨竹青羽带着人手,沿着他们追逃的路线去搜寻,一边找了画师,将老管家记住那人的影像画出来,找人辨认。
不一时画出来,画像上却是个柳眉杏眼,琼鼻皓齿的书生。
楚天争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奇道:“那贼人是个女的?”
老管家点头说:“看着像。”
楚天争正想将画拿去与人认。
老管家忙说:“少爷一说女人。我才想起来,此女当是‘红袖招’的当家的——彩衣飘飘——罗红袖。想她平日里浓妆艳抹,穿红挂绿,风情万种,如今换套衣服,险些没认出来。”
老管家一提到就这个人,楚天争就想起自己的呆二病,咬咬牙道:“就是那个一两银子把酒馆骗去的罗红袖?哼哼,正要找她,她却跑出来,再加派人手去找。”
人手派出得不少,可直到傍晚,也没找到罗红袖,甚至连墨竹青羽也没回来。
众医生直忙到天黑也才完成了七十味使药,但看到药方渐成,个个兴奋不已,挑灯夜战。
楚天争虽然担忧李长生,却也不阻众医的热情,吩咐家丁将府内的二十八颗夜明珠取来,放在长杆上,仿佛路灯一般,俯照大地,又有红白灯烛无数,将整个拜将台周围,照如白昼。
四周围观的众人,想到楚天争公开药方,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多都散去了,只余七七八八的闲汉,就着灯烛饮酒谈天。
众人熬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东方渐白,才将最后一味药材敲定。
众人一看再无推敲的余地,都长出口气,一个个困顿不堪,动都不动一下,趴在桌上睡着了,连哪个得了第一也无暇理会。
楚天争边命人将这些医生用被子裹了,抬回府里,令人拿了药单,誊抄三份,一份传给内府,让他们准备药材丹炉,一份给那石匠雕工,寻找石材雕刻石碑,另一份却揣在怀中,留作纪念。
他将众医送回,见关山海还在台下坐着,而关山月却伏在旁边的桌案上睡熟了。
黑纱旁落,露出半张脸来,现出那绝世容颜。
肌肤好似凝脂白玉,细腻滑润,光亮如瓷,双唇鲜嫩如花,红彤彤,粉艳艳,似乎饱含着花粉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再往上看?
嗯,被挡住了。
楚天争手指轻点儿,将她的黑纱盖好,拉了关山海去旁边小声说:“我找两个丫鬟送你们回去。她醒来时,替我多谢谢她。”
关山海却说:“谁要你送。她有些话要跟你说,所以才等你。不想却睡着了。”
楚天争敲了敲她的脑袋,不理会关山海的两个大白眼儿,说:“不管什么话。明日再说。”
“明日却晚了!”
原来关山月睡得浅,被他们两个嘀咕声吵醒了,见浑身没什么失理之处,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急着炼药。但炼完,千万别以身试药。此药药效不明,还是多观察观察得好。”
楚天争忙谢道:“多谢姑娘提醒。以后只要能用到我地方,绝不推辞。”
关山月轻声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只这一句,我们走吧。”
楚天争将二人送上了绿竹小轿,渐行渐远,才回到楚府,准备眯上一会儿,却兴奋难耐,反复睡不着,忽然有人报道:“李老仙回来了。”
楚天争赶紧爬起来,迎出门外,只见李长生满脸落寞之色,身上却无损伤,忙问道:“大哥!可见到了洛尘?”
李长生强打精神,答道:“我追了一夜,哪知道那罗红袖滑溜得很,只在城里转来转去,后来人多口杂,却跟丢了。正没奈何,碰到了墨竹青羽,知道贤弟找我,便先回来。”
楚天争道:“却是我连累了大哥找人。”
李长生哑然笑道:“哪里的话!我一人寻她不着,正要借助兄弟的人手。”
楚天争吩咐劳累了一夜的家丁去休息,又派了一路生力军,专门去市井打听罗红袖的行踪,只将她常玩常去的地方列出来,慢慢搜寻。
两人说话间一同进了书房,先喝了一杯热茶提神。
楚天争接着问道:“不知大哥怎么认识‘红袖招’的罗红袖?”
李长生摸了摸银白的胡子说:“她却是我师傅的爱女,我的小师妹。”
楚天争笑道:“莫非是让人喷饭的三角关系?”
李长生自然摸不到头脑,听他解释一番,才哑然笑道:“贤弟真爱开玩笑。我那小师妹,从小就爱弄枪使棒,拳脚兵刃样样精通,偏不爱跟师傅学医术,更是每日常鄙薄我单会赚病人钱财,救不得天下万民,平生最爱结交英雄豪杰,所以才开了这个红袖招。”
嗯,这就是放大版的关山海。
楚天争脑补了一回,却道:“原来却是女中豪杰。怎么单欺负我傻?”
李长生听了楚天争的遭遇笑道:“我这师妹,却不识得你为人。最好打抱不平,专惩恶霸,她若知道你是个豪杰,定会将那酒馆还你!”
楚天争笑道:“值什么!只当一乐!”
李长生接着说:“自从我妻回岛之后,我漂泊江湖,四海为家,与她久未联络,渐渐生疏了。那****去红袖招,也是她说有急事见我。她没出现,却恰好贤弟遇险,便将那几人尽数杀了!”
楚天争接口道:“这么说来,还得多谢她。不知她为什么与大哥反目?”
李长生也暗自纳闷道:“我也不清楚。我上次见到她已是五年前,想来最近有什么变故?更别说她提到了洛尘,我更一头雾水!”
楚天争宽慰他说:“大哥别急。她既然出来找你,总有再见的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性命,等待将来。兄长看看此药方怎么样?”
李长生自他手里接过药单,细细推敲一番,也没发现什么错漏之处,将药单给了他,笑道:“若无意外,应该可以服用。但是药效却不清楚。”
楚天争也说:“药效却也好办。我找了些畜生来试药,可惜我的那些蛇虫虎豹都放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长生不比楚天争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奔波一夜,心力交悴,便去休息一阵。
楚天争却仍无困意,想起昨日争斗时那鸿蒙未分时的神来一笔,便自己演练起来,画起剑圈来,却比平时纯熟许多,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只待那惊天动地的一割,剑敛光息,海清天净,虽比平时多了几分真意,却总少了点儿什么。他一时抓不到头脑,细思更无头绪,只好呆头呆脑的接着练起来。
将太衍三剑演练百遍,功课做完,却已到了晌午,洗把脸,早有先醒的医生前来询问比试的情况。
楚天争研究一下那药单明细,却是地字号队所得分数最多,令人准备好金票地契,等他们醒来送过去,另准备五万两黄金,送与那些落第之人。
众医醒来欢喜无限,摆宴饮酒,从午时闹腾到晚上,才静下来,渐渐睡去。
楚天争也最后检查一遍药材,见一味不少,便让人收好,准备明日炼药,今日早早睡下。
半夜里,忽然有人叫道:“有贼!”
楚天争赶紧起身,边让人抓紧拿贼,边急急往药材库赶来,待到近前,却见家丁把守森严,个个精神抖擞,没有慌张之色,不像遭贼的,到里边查验一番,果然一味药也没遗失。
他出来,才传唤管家问道:“刚才是谁叫有贼的?”
书童墨竹转过来,说道:“少爷!是我!我今天睡不着,便想也学学少爷去书房看书。让我这榆木脑袋开开窍,哪知看到一个黑影,从书房出来。忙大叫一声,他‘嗖’一下,飞到空中,跑没影了。”
楚天争奇道:“是和白天那些刺客一伙的?可曾丢了什么?”
墨竹面带尴尬说:“刚才急着拿贼,还没去看,小的现在就去。”
不一时,回报道:“别的都没少,只是那盛放金色画卷的盒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