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道上,纵横交错的街道密密麻麻,看似毫无章法排布的街道,仔细观察后便会发现,每一个岔口都是三岔,四岔路口屈指可数。
据老辈人所言,往日的长安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场景随处可见,大小店铺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日的长安早已无了往日风采,萧条的巷子、闭门不出的店铺,以及那街道上死般寂静的三岔口。
栗阳举目望去,本以为自己下山,选了个理想之所,可是又有谁人能够料到,自己所思的与自己所见的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出入。
他所暂居下来的是一家有些荒凉的客栈,按照以往,有客人前来的话,店小二定会迎上前去,嬉皮笑脸的嘘寒问暖。而这家客栈倒是有所不同,眼光的躲闪、小心翼翼的踱步、无一字的问候,一切的种种无不让栗阳感到不解。不过还好,交了银子后的栗阳还是被店小二带到了一间房间,也算是暂时的安定了下来。
客栈对面的是三层楼高的建筑,是四角攒尖与悬山建筑的有机结合,仿佛一座悬山屋顶歇栖在一座大殿顶上,虽说这客栈也算是不太一般,不过与它的邻居相比起来便高下立判了。在二楼与三楼之间有镶了金的匾额,名为“丽春院”。
白日里丽春院宛若沉睡,也没有姑娘外出拉客,堂皇的三层攒尖建筑显得有些凄凉。而到了晚上却稍微的有些不同,至于什么不同,栗阳也一时想不明白。以前的嫖客无不兴奋的大摇大摆,而进入丽春院的嫖客却畏首畏尾,仿佛在思索着要不要进以及可不可进的问题。
栗阳没有深思,赶了一天的路程,他早已疲惫,沉沉的睡到了翌日中午。
“快看,又一个又一个。”
“是啊!三日来,每天都是这个场景,我看啊!丽春院这次是真的得罪什么大人物咯。”
“什么大人物,还不是……”
“大早上的都不让人睡安稳,搞什么鬼?”栗阳迷迷糊糊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向房外走去。
只见丽春院门外围满了人,栗阳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上望去。三楼的东北攒尖吊着一个全身裸体的人,与其说是裸体,倒不如说是白骨更加贴切。而匾额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张人皮,人皮上还有丝丝的血滴下,很显然,人皮是和带有血丝的白骨是一体的。而分离出来的人皮上面写着耐人寻味的四行诗:
“魅影枯骨尘世飘,灵途一生风雨遥。锦鲤有恨十三载,娉儿恩仇一笔销。”
栗阳看完诗后心头一惊,一个箭步直接奔入丽春院内,丽春院里寒蝉若惊,一个个的姑娘像是丢了魂的一般。很显然,她们吓得不轻。
“出事的房间在哪?”栗阳开口问道。一个姑娘指了指二楼的西南角。栗阳也不多言,而是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屋内的摆设并没有出现散乱的情况。一楼连接二楼的木质楼梯错乱的脚印早已覆盖,若想要从楼梯寻找线索无疑是难上加难。栗阳一步步的踏着楼梯,脑海中思索着人皮上的诗句,“魅影枯骨尘世飘,灵途一生风雨遥。锦鲤有恨十三载,娉儿恩仇一笔销。”
“这首诗到底是何意?为什么杀了人之后要留下这首诗呢?”栗阳边想边朝着二楼的西南方向而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魅灵锦娉,可叹可叹啊!”
刚到达二楼的栗阳突然听到屋内有声音响起。
“这……”栗阳觉得这声音很熟悉,迟疑了一会儿的他推门而入,只见一个乌黑长发,扎着马尾的灵巧女孩在房内缓缓蹀躞。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栗阳的亲生妹妹——栗月。
“栗月,谁批准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哎呀,哥。”栗月娇嗔一声,继续道,“你看月儿这不是想你了嘛!你刚走一天,月儿就想你想的吃不下去饭了,所以就跟了上来嘛!”女孩一边撒娇一边卖萌,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定会被她的魅力所折服的,可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丫头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瞒栗阳不过的。
“臭丫头,你可不要忘了,栗山门规深严,若是被团长知道了,他定会重重责罚于你。”栗阳双手背负而立,说的慷慨激昂,大有“大义灭亲”的感觉。
可是他的这些道貌岸然在栗月的眼里连个屁都不如。她嘴角微动,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摸清了她这个哥哥的软肋在哪。想着想着,一抹微笑在栗月俏脸上荡涤开来,“据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人偷看某人洗澡,正好被我撞见,我……”
“嘘……”栗月话没说完,栗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做嘘声状,做贼心虚般的四顾,还好这里是案发现场,并没有什么人在。
“那个月儿啊!”栗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嬉皮笑脸道,“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告诉团长呢?来就来呗,以你哥哥的功力,还没有人能伤的了……”
“簌簌”
栗阳嘴边的“你”还未出口,窗外突然射进来两支冷箭,栗阳眼疾手快,赶紧抱着栗月朝着一旁躲去。
“当当”
冷箭未中,射在了墙上。栗月气恼,刚要追出去查探便被栗阳拉住了,栗阳摇了摇头,表情凝重,“此人能在我无丝毫察觉的情况下放暗箭伤人,其功力定不在我之下,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哈,刚才某人还说什么以他的功力,还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他的妹妹。”栗月冷笑着,故作天真的向栗阳眨了眨眼睛,“哥,你有木有自己无形中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感觉,要不要月儿帮你揉揉呢?”
“咳咳。”栗阳好生奇怪,被这丫头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种脸颊发烫之感,不行,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好好管教是不行了,可是自己的把柄还在她手里。唉,真是造孽啊!
栗阳忽然想起之前栗月的自言自语,问道:“月儿,我之前好像听你说什么魅灵?你知道魅灵?”
栗月鄙夷的看了栗阳一眼,“什么魅灵?你没看到那四行诗上面写的东西吗?横着读不就是魅灵锦娉咯?”
“魅灵锦娉!”栗阳陷入了沉思,若是真如栗月所言,那么这四行诗便是一首藏头诗了,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牵涉的有魅灵出现。难道说这个魅灵名叫“锦娉”?栗阳转过头去,向那两只箭望去,“咦?箭上有纸条。”
栗阳把箭从墙上拔出来,兄妹二人看着纸条上的字,“非汝之事,切勿插手”。
“哥,他不让我们多管闲事。”
“废话,我看得到。”
“哼。”栗月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此事蹊跷异常,此地不宜久留,此时我们……”
“哥”栗月刚唤了声,她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嘿嘿,哥,我饿了。”
“你……”栗阳一阵无语,敢情这丫头是来蹭吃的,什么想我想的吃不下去饭,全是借口,真是个吃货。
栗月看栗阳一脸的不耐烦,喃喃道:“谁让你刚才一直说吃吃吃的,人家本来就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还说吃,我能不饿吗?”
“好啦,走吧,真是服了你了。我明明说的是此啊!”
“耶屎!”栗月用粉拳做了个胜利的标志,拉着栗阳的胳膊向外走去。
这夜傍晚,栗阳苦苦思索着那四行诗中所隐藏着的含义。
“锦鲤有恨十三载,娉儿恩仇一笔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哥,你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转悠几十趟了,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栗月咕哝道,嘴里还塞着半个鸡腿。
“你懂个屁。”栗阳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此次事件绝非常人所为,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定是魅灵所为。”
“啥?魅灵是啥?”栗月一脸迷茫的望着栗阳,心里在泛着嘀咕,这魅灵貌似在哪里听过?
“你……唉!”栗阳无语,“你说你好歹也在栗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连魅灵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且问你,栗山里最大的组织是什么?”
“降魅团啊!”
“那降魅团是干嘛的?”
“哥”栗月用油乎乎的小手尝试着摸栗阳的脑袋,但是却被栗阳躲开了,“去,有话快说,别摸我。”
“哦。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脑袋发热了,降魅团你听这名字也知道是降魅的啊!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来问我,真是的。”
“我算是服了你了。那你告诉我魅是什么?”
栗月用一根油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无辜的看着栗阳,“妹……妹,哥,难道是降我的?”
“别瞎扯,什么是降你的。这么多年你真是白活了,算了,还是由我来给你普及下什么是魅,以及降魅团主要的工作吧!
魅也叫魅灵,其字取从鬼、未。“未”意为“半途半路、人鬼殊途”,引申为“行走在酆都路上的人”。“鬼”指阴间的人。“鬼”与“未”联合起来表示“游离在人世间的灵魂。”此灵魂不愿过了酆都,投胎转世,而是在灵柩里积攒灵气,积攒的灵气越大,其实力也就越强,越难以对付。
而降魅团的任务便是消灭这些实力强大的魅灵,防止他们危害人间。若世间的灵魂都得到度化,早日的投胎转世,这世间并存在什么魅灵,降魅团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哥,你说降魅团是专门对付魅灵的?”栗月言道。
“那可不。”
“那这么说来,降魅团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组织咯。”栗月有些激动的言道。
“按理说是这样的……吧!”
“你是降魅团的人,而降魅团又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组织,那这么说来,哥便是这个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咯。”
“哼,那当然。”栗阳双手叉腰,心里暗道这丫头脑袋总算是灵光了一回。可是他这个念头还没持续十秒钟,便差点被栗月的下句话给憋屈死。
“那为什么哥没有事先查探到有人在暗中放箭伤我们呢?”
“这个……那个……”栗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解释道,“失误失误,纯属失误!”
“切,什么魅灵,什么降魅团,这样的话也只有吓唬吓唬你天真的妹妹罢了,怎么不见你向颖姐姐说道?”栗月满脸的不相信,这世间哪有什么鬼啊魂啊的,都是他们这些整天闲的没事的人瞎捣鼓出来的,我才不信呢!
“你懂个屁,颖姐姐早就知道魅灵的事情,还需要我向她说,只是你年纪小,我们都没有告诉过你罢了。”
“鬼才信你。”栗月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