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校下一区?【绯缘】和宿舍————————河童时23:44———
昭一来到幻想乡醒悟到的事情:除了“这里真特么热”,“对面那天狗看上去真不像好人”以外,还包括对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女孩的重新认识。雾雨魔理沙,博丽灵梦,虽然昭一承认这两个女孩是自己见过的人里最最超凡脱俗的,但却没想到这【境界】居然有世界之隔,当然,包括那名为神外嫾的可爱女孩。只不过,白帝白蜥在消失之前只跟自己说过那些女孩是幻想乡的本地人,却对神外嫾的事情绝口不提。理所应当的,老师也通过各种情报和文献读到过那两个“人物”在这个幻想乡的所作所为。
一个魔法使小偷,一个巫女穷光蛋。
说实话,昭一本也不打算了解到多么惊天动地的事实,足以撼动那帮靠着邻居的钱交房租的家伙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只不过昭一没想到的是,不了解还好,一了解就发现那俩货的确是无可救药了。当然,人间之里的文献多少夹杂了一点被盗村民个人的情绪在里面,而所谓的《缘起》又写得很是笼统无谓,也体现不出那两个“英雄”的伟岸身姿。
然而,关于神外嫾的情报,却无论怎样都无法获得。任何图鉴,书籍,报告,甚至包括那本被评为“不得不读”的《缘起》,都没有记载那个让昭一怜爱的小女孩的故事。
昭一曾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幻想乡的居民——直到几个小时前,他确信自己眼前出现的女孩就是神外嫾的时候,那个疑惑才彻底清除。
然而,事实却带来了更大的疑惑。
“那么正式自我介绍:酒井老师好,我叫白帝白蜥——主任……白帝白蜥是我的哥哥,你可以叫我小白帝。”
女孩恭敬乖巧地正坐在蒲团上,行着正统的叩首礼,让昭一也不得不弯下腰叩拜下去——同时,尽可能地盯着那蓝色的发际:黑白的衣裙,红色的,带着垂落念珠的尖顶礼帽,一如天狗的装扮。眼前跪坐着的女孩有着和自己记忆中的神外嫾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无论言行口吻都要谨慎内敛许多,也要沉稳许多,看上去就不像会没轻没重猛击人后脑勺的类型(请参照序章)。
然而一旦细看,便能从女孩的气质分辨出那决定性的不同,让昭一在初次见面后很快能反应过来此人绝非神外嫾的特质:那就是天真可爱的那个女孩所不具备的一种无限接近于【妖怪】的气息。这是和妖怪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昭一敢断言的判断。
“诶——小白帝?!天狗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吗?”
“啊,这不是白帝酱嘛!好久不见了!”
想起来女孩带着自己降落在庭院里,很快喝醉的妖怪们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亲切地向这个自称白帝白蜥的天狗打着招呼,必定是旧识。而且,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影响,就连赤蛮奇这样的女孩也罕见地笑着围了过来,可见这女孩的人际关系。不过,人群中也有两个女孩没有很激动:一个是面气灵,一个是雪女。前者本来想要表现得激动一下的,没成功;后者不知为啥抱着酒瓶在桃树下昏睡过去了,看上去跟早上两三点居酒屋两条街附近的醉汉一样。
而现在大部分女孩都已经醉昏过去,宁静的厅堂里,只剩下老师和小天狗面对面地坐着。
“那个,怎么说好呢——你是白帝桑的妹妹?别见怪啊,只是没怎么听他说过你呢?”
昭一抱着胳膊,斟酌着要提出的问题,但发现无论怎样问都会显得很别扭。
小白帝笑了,似乎早就料到会被这样说到一般:“也是呢,我的事情比较复杂,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选择效率最高的一种方式来告诉你我的存在——而最好不过我亲口告诉你,这样解释的话,不知老师是否能理解?”
“嗯,我知道你哥是个挺麻烦的天狗,这就行了。”
“噗”地笑起来,这种说法戳中了女孩的某个笑点。
“经常有人这么说哥哥呢,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吧,就连我有的时候都觉得他难以理解……”看着屋外漆黑的天顶,小白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过一旦理解,你就会觉得这样的存在真的是不可多得,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朋友——反之,如果不能理解,或者放弃去理解的话,那哥哥也许就只是个性情古怪,喜欢装模作样的妖怪罢了。”
最后是在埋怨我吗?昭一心想道,但隐约觉得对方是另有所指。
“那么不说这些,来进入正题吧……”小白帝收起笑眼,只是淡淡地收起下颌,气氛便变得严肃,“首先,解开老师的疑惑吧,关于我的哥哥——白帝白蜥的去向。”
昭一猛地睁大眼睛。
“等等慢着,诶?!那是可以说的事吗?”
小白帝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什么让您产生了不能说的错觉呢?”
“呃——”被反问噎了一下,昭一还是抓住了要点,“虎丸大人不是说答案要在我帮她忙之后告诉我吗?再说那样大费周章地让地上的妖怪们全都忘掉白帝桑的存在,这样告诉我真的没问题?话说,为啥我还有蕾迪会记得?我们学生,还是说地底的妖怪们都记得吗?”
听着昭一渐渐转变为发问的语气,小白帝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说,有的时候真的是难以理解哥哥的想法啊……居然找了一个这样的人类来当变量,真是添麻烦…….啊,请原谅我的失言。”
这一次,昭一确定对方是在埋怨自己了;而且同时,他也基本确定:面前这位白帝白蜥和那个白帝白蜥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狗是天狗,他们有他们的作法,哥哥和我虽然也是天狗…….但,我们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虽然有点对不起天药酱,但很不幸的是哥哥的计划里并没有包含老师你和雷天狗的约定——当然,忙还是会让你帮,但那并不是为了天狗的利益,甚至不是为了你个人的利益…….我将要跟你说的事,在幻想乡,不,或许在阎王那里都是一级的机密。”
昭一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要超出自己的预料了,虽然来到幻想乡后就没有多少事能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出了口气,小白帝道出了一切的因果:
“大概五年以前,高天原收到了一份战书,或者说一份“通告”:我要去幻想乡,谁都拦不住我?嘿嘿~’,发出这封信的是一位堕落神——邪神的名字叫做【辩才天】。据说她曾是象征财富、智慧与辩论的女神,在外界——也就是在你的世界到现在都还作为生意兴隆的象征,作为所谓的‘七福神’被世人所追捧。而实际上由于这位神明过于喜爱人类,或者具体来说:过于沉迷于人类社会的种种活动,所以主动抛弃了自己‘主神’的资格和在高天原的席位,把自己下放到人间,由此沦为神口中的【邪神】已有了数十年的光景。她所积攒的力量,就到现在为止的观察来看是一种绝对的【欲望】,一种近乎混乱的能量。你的世界有很多纷争和战乱都是她亲手引起的,这方面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只清楚一点——【天】对这个【邪神】很不满意,而且将其视为一种莫大的耻辱。但,奈何她拥有众多神社,要从实际上抹除她的力量和痕迹,从【天】的角度来说竟变得越发棘手…….”
昭一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毕竟,如果忽然有个人告诉你你从小看到的年画上的某个神明不仅存在,而且还不是“好人”,换谁都很难接受。
“不过,也许是厌倦了外界,想要换换口味吧,这位邪神正在义无反顾地往幻想乡钻。不过【天】说:‘如果她要来幻想乡,这便是个机会,一举消灭她的机会’。这个任务于是交到了天狗的手里——”
“等等——为什么,会交到天狗手里?”
插入一个问题,倒不是昭一真的关心——实际上他确实不知道这个答案,但提问更多是为了证明自己跟得上,而小白帝确实有微微扬起眉毛。
“老师您问到重点了——也许如果不是天狗,而是离【天】更近的【天人】来处理这个问题的话,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不仅是您,或许连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看着自己的膝盖,小白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说起来,您对天狗的映像如何呢?”
“诶?嘛,我也没有见过多少——或许就见过白帝桑一个吧…….书上写的,照你这么说的话大概也不对吧?”
“也是,这么问您是我的不是——天狗看上去大都自由自在,行动力强,极为任性,这都是世间一般的看法,然而当我真的成为了天狗,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种族会把事情搞成这样,”四目相对,昭一所感受到的,是远远超出那个神外嫾能够放出的锐利光芒(出于很多原因,酒井总是下意识地将白帝与神外嫾对比),“哥哥是对的,但凡能够分出级别形成社会的种族,都有它难以示人的一面存在,这与妖怪的强大与否没有关系——而纠缠于天狗血脉,那最最难以妥协的一个问题,叫做【神格】。再厉害的天狗,哪怕是他们的领袖【天魔】,虽然有匹敌众神的能力,但却不具备【神格】,不被【天】所认可。虽然你问任何天狗,他们都不会去在意这个问题,高傲的自尊心使他们比任何妖怪都要爱惜自己【天狗】这个名号——但,天魔并不这样想。出于某种原因,天魔,包括住在山里的大天狗以上的老一辈天狗都抱着一个能够【神格化】的夙愿,而这个夙愿,促使他们与【天】做了一个最糟糕的交易——”
说到这里,小白帝似乎有些哽咽,但绝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虽然身为天狗,但她提到自己的族群时却一直在用“他们”这个人称,而且,她甚至声称自己和哥哥有着背理族群意志的计划——这一切都让昭一这个局外人感到匪夷所思,而真正让他感到震惊,或者说难以理解的,却是接下来的发言——
“以牺牲一个大天狗级别的天狗,来抹杀掉邪神的神格,从而换来天狗族群的升天——这是最初的协定,但很显然,这个计划失败了。作为【祭品】的大天狗虎丸天药并没有成为消灭邪神的祭品,反而幸存了下来。换来的,是作为妖怪的重创,伤疤,”缓了口气,小白帝的口吻十分骇人,“而失去生命的,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或者说一个到死都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普通的人类——他的名字,是白帝白蜥。”
————彼岸花海?黑白馆?花园————————河童时?止————————
彼岸,死者受审之地,生命终结之所。说终结是很现实的,因为负责转生的系统在名为【白玉楼】的冥界,而这里,只管宣读那决定一切的黑与白。而执掌这一切的人物,持有亚玛萨那度之名的阎王——四季映姬穿着自己的泡泡裙和带着兔耳的粉色拖鞋,正坐在自家别墅门口的花园里陪着客人喝茶。虽然风景很和谐,但小小的身躯却很是僵硬,此时神情也很凝重,只是茶桌对面的西行寺幽幽子怎么都觉得只想把对方抱过来放在怀里揉捏两番。
“好不容易见个面喝喝茶,怎么是这幅表情呢?”“哗啦”地打开粉紫色的扇子,优雅地小幅度地扇着风,冥界的管理人西行寺幽幽子拿起最后一块茶点,有些抱怨一般地说道,“说好一起忘掉工作休息一天的,干嘛?这么点功夫都坐不住吗?我们几年才见一次面好不好地藏?”
“呐幽幽子,记不记得当年天狗调令那个人类灵魂的事?”
电子屏幕所反射的荧光映在阎王的瞳孔里,而西行寺幽幽子则很是无趣地回应着:
“啊,说是天狗为了对抗邪神时不小心混了人类进来导致实验失败,最后连天狗的大名都被挫伤的事呗?呵呵,超?耻辱的不是嘛——然后呢?”实际上确实是事不关己,西行寺说得也很轻松。
然而紧紧盯着屏幕,四季映姬却是脸色惨白。
“你知道,最近我们这边的管理系统升级,河童给做的‘云系统’已经正式上线,同时也开始了近几千年的资料整理和失效文件排查工作——也正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才心血来潮,想要下载来看看那个名为‘白帝白蜥’的人类的全部资料。毕竟你知道嘛,人类中出了自带【能力】的个体,往上查几辈总能看到一些有趣的话题…….”
“嗯,这个我知道,说是什么【平衡一切事物程度的能力】来着?本来是这个人类所拥有,但是到死去都没有察觉——变成天狗以后,却由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造人”妖怪所持有并且相爱相杀的故事?”
四季映姬没有心情和损友开玩笑。
“可是我现在再看档案,发现一个问题——但凡一种能力要自然的出现在人类身上,其宗族血统里无论如何都要有所显现才对。无论是几辈十几辈以上,就算毫不相干的【能力】也罢——但是白帝白蜥却没有,他的家族血统是完全空白的,你知道这意味着理论上他是不可能拥有【能力】的——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到底是什么?地藏?”
看着冥界的管理人,四季映姬站起身,望向无尽的彼岸花海——
“就在刚才,那个天狗,不——该说是那个人类的灵魂,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