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可否,听我说一个故事呢?
我会尽量简短地说,这个故事并不长,也并不复杂,而且也即将和你有关——所以,为了
能够让那天到来的时候,不必过于唐突和仓促,也不会过多地剥夺你的日常生活,能够听我说吗?
我想再多留下一些力量,即使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是另一个世界,不,那是我的世界,名为幻想乡的土地上即将发生的事情。
———东广岛市?西条?山田公寓2303——————————世界时7:20————————
“叮叮叮叮叮~~~”
嘈杂的闹钟,吵醒了我。
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个简易的闹钟所发出的刺耳的动静,但是,却又舍不得把它丢掉——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那个四四方方的闹钟是女朋友分手前送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好好搞清楚约会时间吧***!”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不是一个很讲究时间的人,不,这种说法可能太体面,应该说我不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或者说我是一个很邋遢的人。一个人所住的公寓也是乱乱糟糟,这个星期的垃圾已经和上个星期的垃圾搞好了关系,并一起聆听着上上个星期的垃圾前辈们的教导;平常穿的衬衣牛仔裤什么的也是随手一扔,搞得房间像是被人强X过一样的凌乱。不过,好歹因为房租交的一直都很及时,也很积极,所以才没怎么被房东大妈找过麻烦。
啊……不对,介绍的流程似乎有些错误——应该从这里入手:我的名字是酒井昭一,日本随处可见的研究生中比较普通……不,谦虚地说比较惨的那一种。今年23岁,如你们所知,刚刚被女朋友掌嘴分手没多久。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和她相处就已经很累了,可能这样也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而且,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七八年我就可以成为大魔法师搓火球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嘶……头疼…..”
最近,似乎总做着同一个梦——好的我知道这样说特别中二,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具体梦到了什么,醒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觉得那是一件真心不怎么要紧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超神的展开。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卷进什么神妙的事件里去,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有些久违。
“在吗?”
女朋友的声音!犹如隔世,更是大大的久违!
“来,来了!”想到开门后看到的可能是女朋友那张歉意满满的脸,我的困意就猛地减去了几分——传闻分手情侣的复合几率有80%以上,80%啊!真的,复合吧!在朋友的介绍之下渐渐培养起来的好感不应该会因为连续七次约会迟到而消磨掉的对吧!?即便现在屋子里很乱,床头那些微妙的纸团更是有些危险,但是一会儿和好后,两人洒泪拥抱之下这些小小的瑕疵就都会融化在温馨的背景里了对吧!?
我一手甩开被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几乎一丝不挂的半裸状态,直奔两步之遥的防盗门而去。
“小楠!!”打开门,我王子一般深沉地投去充满爱意的目光,迎面而来的,则是女朋友梨花带雨的面孔以及小鸟依人的身形,向我的怀里扑来,哭喊着“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请不要讨厌我!”——本来,大概也许能够发展成这样的。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大大地纸箱子,规矩地放在我的门口。我愣了一下,把这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把沉重的箱子抱进了房间。再次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道,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锁上了门。蹑手蹑脚地走到纸箱旁边,停顿两秒,接着突然打开那薄薄的纸板,同时漏出顽皮的笑容。
那里面是所有我送她的毛绒玩具,衣服以及化妆品,有的甚至连包装都没开。
我意识到了两件事:第一,她没有躲在这里面;第二,我可以坐等搓火球了。
“是吗……连我的脸都不想看见了吧……”我跪坐在纸箱前,只觉得自己的口气像是变了一个人,嘲讽的意味前所未有的浓厚。
不过,盯着眼前那些当初费心挑选的玩偶和裙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忽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忧伤的情绪虽然还在,不过在那之上,则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和跃跃欲试。
我动手讲纸箱里的所有东西倒了出来。粗略地数了一下:大小玩偶13个,连衣裙2条,手套一副,毛线帽子1顶,口红2支,卷发器1个,便携式熨斗1个。看着一地板的物品,我不进有一些唏嘘——都说钱财是恋爱的助燃剂,看来也不见得如此呢。
话说,这些东西当初花了我多少钱啊?
我咧着嘴,抽动着嘴角,身手从身边的茶桌上拽过一个蓝色封皮的破旧笔记本,翻看起来。这是我的账本,我将其命名为“川泽帐”,含有“如大泽(海)收入百川一般纳入钱财”的寓意——我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会详细地记录在这里——不仅如此:这上面除了记载着何时何地为什么而花钱或挣钱以外,我还追加了各种所购之物的性价比,同等价位不同牌子的商品情况,以及同等牌子不同价位的商品情况,店家的服务情况及其产业规模等等——甚至,包括在买下某种东西的时候,我的心情。
当然,所谓“商品”,也不一定都是看得见摸得着,也不一定是要用钱财买到的东西。比方说这里就记着:“第一次得到女朋友的吻,我的初吻,无价。”
这样一来,“川泽帐”就不仅仅是一个账本,或是一本日记,我总觉得:如果让更有头脑的人弄到这个东西,这俨然就是一本详细的市场调查与评估的介绍书,因为毕竟,这种册子我记了十几年,现在已经是第10本了。
想起这些事情,女朋友的形象就离我远去了,我感觉一直在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不适合交女朋友吧,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我最在意的,就是眼前这些东西如何能再次创造价值,在“中古品”(二手货)的行列里大放异彩!
“……这个是……”这时候,箱子里,一个微弱的闪光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看去,那是一条银色的项链,链绳被卡在了纸箱地步的夹缝中,所以没有跟着其他东西掉出来。我把那项链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盯着链头那圆形圆孔的铜板古币,然后——
【“什么啊这是?哈哈,在告白的时候送这种奇奇怪怪的项链真的合适嘛?”】
她的话生生地在我的脑海里想起,这是我在最后一次向她告白的时候,送她的东西。虽然我也很犹豫这种个人风格过于浓郁的饰物是否该当做定情信物送出,而且这东西说实话并不普通,但…..
【“嘛,也没差了,这才像是酒井的风格嘛,嘿嘿~”】
开心地接了过去,戴在了脖子上,那时她的笑容,想起来竟是如此遥远的一道光景。
情不自禁,我竟然乐了起来,但是那本来应该形成笑声的喉咙的抽动,却在中途演变成一种莫名的梗塞。然后,我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手上笔记之间,也传来了“啪踏啪踏”的响声。眼泪在我思考的时候未经允许擅自流了下来,等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一个差点就要忘记的简单事实:
失恋真的好痛苦。
攥着铜币,让棱角深深陷进肉里,慢慢地,深深地弯下腰,我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西条?广岛大学西条校区?社会科学楼—————————世界时13:20—————
古币的清凉的触感,贴在我的锁骨之间——不过这感觉并不是很舒服,而且让我不舒服的也不只如此。
“哈哈哈想也是这个结果了,你一研究生忙的跟狗似的,我就跟你说别和这些新的大学生交往了,你又不听我的,有啥好伤心的啊~”
教授爽朗的声音,也不是第一次让我觉得火大了,但也没办法——第一,她说得对;第二,我打不过她。
眼前坐在桌子后边,穿着紧绷牛仔裤的腿高高翘起在办公桌上,帅气的白大褂垂散在细腰两侧,一边毫不顾及形象往嘴里送着薯片一边笑话我的,就是我在经济史学学科下的导师——雾雨魔理沙小姐。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教授”目测不过十六七岁,也很奇怪为什么外表根本就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却有着“雾雨魔理沙”这样混搭风严重到令人怀疑是否是伪造的名字。但是,这位教授来到学校一周不到就打下了“金发的魔女”这样的名号,再加上无论再怎么怪,雷令风行的办事风格和爽朗的气质又绝对过硬,而且姣好的面容又满足了校内很多怪大叔对于中性美的古怪需求——总之,跟着她混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起码她对自己人还是很照顾的。
不过,因为雾雨老师是学校里资历比较年轻的教授,再加上又不参与研究生院里教授之间的针锋相对,无党无派,所以她在这里的地位可想并不是如同她的外表那样独特且耀眼。自然,雾雨老师门下的学生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而我之所以会跟着这样一位教授的原因……
“魔理沙教授,先不说这些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关于这个的知识啊?”我顶着有些发烫的脸颊,自知气势不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同时揪起了领口的铜钱,“我查过很多遍了,这种钱币不论哪个国家都没有出土过,也没有过相应的记载,这不可能是真实的货币——这真不是您用来糊弄我的吗?”
雾雨魔理沙看了看我,挠了挠头,接着从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零食之中摸出一个黑色头绳,将有些天然卷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甩了甩,漏出线条紧致的脖颈和耳垂。
“所以说当初你活该单身啊~”
“请跳过那个话题。”我咬着牙吐槽掉对方的装傻,今天我豁出去了,再弄不出一点眉目来我真得考虑换个导师了,“圆形圆孔的钱币,日本古代昭和年代甚至是现在平成时期都是有的,当然其他国家的古代货币里圆形圆孔的铜板也有很多种——但是,这上面的纹路我全怎么也找不到考证,还有这个!您看看这个!”
我干脆把铜币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记忆中并不是第一次向雾雨教授详细地指出自己的疑惑:“这个,暂且不提这些胡闹一般的纹路,您就告诉我哪个时期的哪个国家在自己的货币上铸过‘河童’两个字?!”
雾雨魔理沙笑着,特欠揍的那种。
“写着河童肯定是日本了吧?!就算不是日本也应该是中国啊?!但是我真的搞不懂啊!而且您猜猜我还有什么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借着分手后的大无畏劲头,我干脆说出了前几天的大发现,“我拿着这玩意去地质部那边让他们的实验室帮我分析这东西的年代,结果您猜怎么样?那边一口咬定说这不是地球的产物啊!拉着我要我帮他们做外来物质检测证明啊!我说他们有病啊!他们说他们没药啊!!”
“昭一——”我的话语被雾雨老师打断,后者终于恢复了少有的严肃神色,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这其实是异世界的货币,嗯!”
我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