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昏暗的天空下,沉重的山峰,黑色的树影,呼啸的满带着清凉的风。
薛蛮身形挺拔,雄壮的身躯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山一般沉稳的雄浑之感。黑色的门派服饰清晰地映衬出一块块奋起的肌肉,浓眉豹眼,一脸的横肉,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像别人那样整齐的打扮,只是简单的在脖颈处用绳子粗粗的扎在一起,披在背后。
用冷峻而充满凶意的双眼一遍遍的扫视着眼前的人群,即便是只有他一个人,却依然让众人产生一种独身面对千军万马冲锋的震颤。
脚边,五个蜷缩的身影不断的低低的呻吟声此刻随风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有莫名的恐怖魔力。
众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敢动。薛蛮现在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我需要发泄”,有着那五个人的例子在前,对于薛蛮的残暴,现在可没人愿意碰上去切身体会一下。
薛蛮大刀插在身旁的地上,一手扶住刀柄,一手叉腰,眼神来回的扫视。众人噤若寒蝉,竟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良久,薛蛮才冷哼一声,凶煞的眼神也稍稍舒缓了些,用脚踢了脚边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后背一脚,又带起一道痛哼,厌恶的看了眼脚下不停的呻吟的身影:“叫什么叫,都给我滚过去站好!”
五个鼻青脸肿的家伙不敢怠慢,即便在爬起来的过程中摔倒了好几次也要努力的爬起来,他们对这个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的家伙已经是惧怕到了极点了,现在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家伙,越远越好。
五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的绕过人群,向着后面跑去,消失在了薛蛮的视野里。
站在数百名沉默的杂役面前,薛蛮右手扶在刀柄上不停地摩挲着,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来回的巡视,大声道:“我叫薛蛮,外门弟子,是今年这个住地的执事,负责安排你们的一切。
多余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能够进入这个住地,那么对于霸刀门的规矩都该是了然于心了。废话我不多说,总之,以后,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去做。
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好你们的份内事,其他的你们爱干嘛干嘛,只要不来烦我就行。
都明白了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稍稍的冷场之后,一阵参差不齐的应和:“明白!”
“再给我大声点!”
“明白!”音量还是很低的,杂乱无章,只是喊的人多了些。
薛蛮并不在意,点了点头继续道:“今年由于入门的杂役人数较多,活计相比以往都做了些改变。我这里就跟你们说说今年的新安排。”
闻听以往的规矩有些变了,众人纷纷伸长了耳朵倾听,这可是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的。
望着众人顺从的样子,薛蛮满面的怒容稍稍有些缓解,便放弃了原本多找几个刺头做样子的打算。来这里做执事,薛蛮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无奈形势比人强,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只要这些杂役按时完成门派的任务又不来打搅自己的修炼,薛蛮才懒得管他们。
对杂役执事没什么兴趣,薛蛮讲起话来便也言简意赅。
原来今年的杂役人数几乎是相当于往年的三倍之多,大大超出了霸刀门的所需,自然而然的,每个人的工作量也就少了很多。
每个人每天只要手脚勤快点,安排的任务基本上半天就能全部做完。
也就是说今年每个人每天只需要做半天的活,余下的时间都是可以自己安排的。
然而众人刚刚升起的兴奋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生生的打破了。
霸刀门今年收这么多的杂役,显然也是有着特殊的目的的。
每名杂役原则上每天只需要工作半天,剩余的时间自行安排,但是这些剩余时间也不是用来让众杂役们休闲享乐的,而是要用来努力的修炼强大自身。
而每一个住地的执事每个月都需要上报一份名单,凡上名单者经甄别后立即驱逐出霸刀门,这一条很自然的就是专门为那些没有天赋而且又懒惰的人准备的,而且还硬性的规定了,要淘汰至少一万人。
此时此刻,霸刀门四十多个杂役住地内,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不一而同的开始压抑了下来。
霸刀门今年的举动简直就算是在无条件的供养两万多人,分配的那些活计根本算不得什么。
大金境内这几年,诸多大势力蠢蠢欲动,面目和口音都与本地人十分迥异的他国高手不停的出没,全国内数百万的大军频繁调动,边境上大战没有,小规模冲突却连绵不绝。
虽然至今民间还没有明确的大战将起的迹象,但是各种各样的流言却已经开始在暗地里在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口中传播了。
霸刀门如今所做的事情,无处不是在透漏出一个有些悲壮的信号——备战。
战乱将起,诸多门派基本都会像霸刀门这样组建一些军队,用以维持门派属地的安全。
这片久经战火荼毒的大地上,再一次乌云密布,无休止的纷乱也许不久又要开始了,这样的沉重此刻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
陆安生站在人群中间,左顾右盼,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空气中的气氛很压抑,陆安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此刻的那种弱小而又彷徨的无助。
无助的人中显然不包括薛蛮,薛蛮根本不管众人有多无助,只是一声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再次高声道:“现在所有人立马回去洗漱去吃饭,一个时辰之后我开始分配每个人的活计,解散!”
众人沉默的离去,陆安生却不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他并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设身处地的真正在遭受了冷兵器战火荼毒过后的土地上生活过,他并不了解那种极端野蛮的血腥厮杀的恐怖。
但是不了解并不代表陆安生就很轻松。乱世将起,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
陆安生此刻的那颗迅速变得更加强大的渴望之心愈加的强烈起来。
这个清凉的早晨,随后在经过一阵喧闹之后,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有的人已经按着路标向干活的地方离去,有的人活计分在下午,便或单独或结伴去熟悉下周围的环境,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回到房间里继续休息。
陆安生并没有跟王存地和王桂一起行动,王桂上午要干活,已经出发了,而陆安生和王存地的活分在了下午,王存地上午去熟悉周边的地形,而陆安生却是径直奔着那几处练功地而去了。
对此,薛蛮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不表态。待得众人依次离去,也跟着向着住地外的方向离去。
霸刀门的路标做的不错,即便是陆安生这样的山里人也能看得明白。一路上到处可见一块块竖立在道路两旁的箭头路标,指向一个个去处。不时地还能看到巨大的写满了文字的大木板,上面详细的描述了一些地方的注意事项。
路月的确没说错,这里周围的三个练功地都不算远,陆安生一一看了遍,在最后看的那一个练功地停了下来。
陆安生运气不错,来的正是时候。
三处的练功地在三段固定的错开的时间段,都会有霸刀门安排的一些外门弟子在这里传授一些杂役们可以练习的武技。
巨大的练功地里面,前来学习的杂役寥寥无几,但是正中央的高台上一道黑色的身影一套拳法依旧打的十分认真。
旁边木板上有对这套拳法的介绍,名叫大力拳,一听名字,陆安生就知道这肯定是一种低等拳法。当然陆安生原本就没指望过霸刀门会给这些杂役传授什么高深的东西,毕竟,这些人现在都还算不得霸刀门的弟子呢。
但是陆安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一路奔波到现在,都没有学到过任何武技,现在有免费的学就不错了,哪来的挑挑拣拣。
这些外门弟子一般并不会对那些学习的杂役做讲解,在规定的时间里就只是一遍一遍的不停的打要传授的武技,到了时间,就会径直离去,一刻也不会停留。
没有钟表,陆安生也不确定还剩余多少时间,不敢怠慢,这算是陆安生两辈子加起来学到的第一种武技了。按捺住有些激动的心情,陆安生站在台下仔细的看着台上的人的每一招每一式,身子跟着慢慢的模仿。
所幸,虽然身体发育的很快,但是常年跟各种野兽战斗,四肢还是比较灵活的,陆安生学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至于高台上的人什么时候离去的陆安生并不知道,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一遍遍的练习刚学到的还有些生疏的大力拳。
一拳击出,另一拳紧随而至,脚步紧跟踏进,下一瞬间,腰腹发力,又是一拳从腰腹部探出,向着身后猛然冲了出去,好似同时面对着两名敌人的进攻一样。
正前方的敌人已被暂时击退,身后的敌人却来势汹汹,陆安生转身又是一拳击出,脚步几下交错,却是突然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在地。陆安生稳住身形,低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会,抬头朝台上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名外门弟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转过头,身边不远处竟也围着好几个人影在盯着自己,从他们姿势陆安生就知道他们是在跟着自己学。
陆安生嘴角咧了咧,叹息一声,继续打拳。这大力拳并不简简单单的只是出拳,还有步法配合,陆安生对拳法已经了然于心了,但是步法却一直没有什么进步,练着练着总是会不自觉自己被自己绊住。
看着那名外门弟子使出来感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自然而又和谐,每一招每一式都感觉好像本来就该是那样,可是一旦自己练起来,却总是有种别扭的感觉。
这并不需要气馁,陆安生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绝世天才。他相信,只要下功夫,早晚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