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冰冷的井水冰了脸,一下子就睡意全无了。激动的心情平复了,又站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发了会儿癔症,陆安生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自己刚才的样子绝对是傻透了。
既然这会儿睡不着了,那就索性找点事情来做,做什么呢?陆安生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思考。
突然感觉有点饿,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估摸着也有十一二点了吧。饿了,那就得找食物。
“有了!”陆安生双手一拍:“那就去找食物,正好现在月光大好!”
陆安生重新整理了下衣服鞋子,带上手套,用布裹住脑袋,确定除了一双眼睛,没有其他的皮肤漏在外面,才左手提着一个带盖子的小笼子右手握着那把斧头,又在后腰插了把长长的木夹子,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探头在外面瞅了瞅,没什么人,一个小跳,已在了门外,又慢慢的关上大门,顺着墙根朝着村里的方向摸了过去。
村里的路子陆安生早已是十分的熟悉了,况且现在月光明亮,道路也看的很是清晰。
陆安生熟门熟路顺着村中间的一条略宽的土路向着后山方向直接走了过去。
路过村头刘老头家的时候,他家门口的那条大狗感觉到有人刚要叫唤,陆安生把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地嘘了声,那大狗这才察觉到是熟人,摇晃着尾巴想要过来,却被一条粗绳子拴着,急的直哼哼。陆安生没管它,见它没有大声的叫唤,加快速度往后山奔了过去。
后面有人声响起:“黄儿怎么这会儿直哼哼了?老头子,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没得被哪个没良心的给偷了去吃掉了。”
“就瞎操心,都是一个村子的,屁大点地方早上不见晚上见,谁偷了能藏得住?没听绳子响声吗?定是又看到什么小动物想去追了急的呗。我不去,要去你去,我睡觉!”
“你,你,你个死老头子。行,你不去是吧?我去!”
刚出了村子陆安生就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看大狗的方向,亏得平日子没事就来大黄面前刷存在感,混的瓜熟。
月夜下大山的阴影像是欲择人而噬的巨兽,山风吹动树的枝叶互相撞击不停地发出哗哗的声音,草丛中各种小虫也不甘寂寞的一阵阵的鸣叫。
陆安生每走出十来步就停下来观察周围,看有没有危险。侧耳倾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大脑已全速的运转起来,细细的感知,只要有危险的感觉,那么就必须立马撤退,回家睡觉,下次再来。
虽山风不止,但是陆安生却没有一点凉爽的感觉,全身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汗湿透了。
在这样的黑夜中,独自出来,估计也就只有自己敢吧。无论在哪里,在没有解决黑暗对人类视力的影响之前,黑夜都是人类的禁区。但是陆安生不一样,他甚至能在危险发现他之前就发现危险,提前逃跑或者躲藏,现在有着明亮的月光,小心些,陆安生相信,困难不大。
一路上躲躲藏藏的避开数十条毒蛇,陆安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后山脚下的一个深潭。所幸没有遇到凶猛的飞禽,很顺利。
水潭是村里灌溉田地时的取水地,水源来自于山腹内,所以源头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是不可考的。水潭虽不大,只有百来平米左右,但是据老一辈人说,几百年来,水潭的水位几乎没变过,无论是大旱还是倾盆大雨,亦或是被不停的舀取,水位都不曾变过,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神奇的水潭的存在,村子才能在这里存在数百年的时间。对于村里人来说,水潭是神圣的。传说,水潭深不可测,底下有着恐怖的巨兽在沉眠,一旦惊醒了巨兽,后果不可想象。
对于这些说法,陆安生持不同观点。水潭是不是真的深不可测,陆安生不知道,但是他曾用草绳拴着石头沿着边上测量过,至少大部分地方是有深度的,约莫着有二三十米,下面是不是有深不可测的深洞就不得而知了。另外巨兽之说,对陆安生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二三十米的距离内,陆安生对危险的感应完全不是问题,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感觉到水潭里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就着月光略微辨别了下方向,陆安生就弯着腰向着水潭边的一丛草丛摸了过去。小心的拨开草丛,用从树上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在草丛里不停的捅。
“找到了!”陆安生心里一喜,又用树枝多捅了几次确认一下,才伸出手拨开草丛,从里面抱出了一颗人头大小的石头,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石头上帮着一条草绳直通向水潭里。
陆安生抓住草绳,又把石头放回原位,便将草绳垂在水潭里的一头不停的往上提,没多久便提上来两个一米多长的笼子。
陆安生熟练的解下绳子,拖着两个笼子到了月光明亮些的地方,打开两个笼子上的盖子,把笼口对着月光看了看,果然里面有四五条胳膊粗的黑黑的长条形的东西,不停的扭动着。
陆安生按捺住心里的窃喜,取下后腰的木夹子伸进笼子一条一条的将他们夹了出来塞进随身带的小笼子里面,再盖上盖子,扣好,绑上草绳重新丢进水潭里,又在边上把草绳露出来的一小段用泥土和草丛伪装了下。提着自己的小笼子,猫着腰原路返回。
这些黑乎乎的如蛇一般的家伙,陆安生叫它们“黄鳝”,异世版的黄鳝,相比地球上的黄鳝,这里的黄鳝在体型上更加巨大,攻击性也更强,所以捉取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
在水潭里放置一些地笼可以捉到黄鳝,这是陆安生的一个秘密,若是没有这么一个食物的来源,还是大补的食物,时常补充补充,年幼的陆安生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估计早就饿死了。
这个秘密绝不能被发现,否则到时蜂拥而至的人群足以让陆安生望而却步,没有了这个秘密,他估计就只有饿死的份了。
保守这个秘密,无关乎道德,只为了生存,唯此而已。
有了收获,心里自然是十分的喜悦,虽然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吃这几条黄鳝了,一想起黄鳝的美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是陆安生也没忘记,现在还是夜晚的野外,自己还是独自一人,回去才是当前的首要。
村口的土路已经是历历在目,陆安生细细感应了下,没什么动静,也没什么耐心再继续这么躲躲藏藏的,直起身,一溜小跑,向着村口冲了过去。心里还不停的祈祷着:“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遇着飞禽啊,就最后一段了。“
只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突然的一阵熟悉的心悸的感觉升起,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强烈,把陆安生小跑中的身形硬生生定住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就保持着那么怪异的姿势,陆安生心里一阵悲苦:“打点牙祭咋就这么难啊?这就是吃独食的报应吗?”
下一刻,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错觉。但是陆安生确定那不是错觉,身上刚被风干这会儿又重新被汗浸湿的衣服为证,刚才可是差点吓尿了啊。
又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陆安生慢慢的转过头向着先前心悸的方向望去,只一瞬间陆安生就找到了刚才的心悸的源头。
月光下,后山群里一座小山头上,远远地一道孤独的兽影迎风而立,巍然不动,遮住了半个月亮,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但是陆安生敢肯定,它绝对正在低头看着自己。
冷汗刚从额头冒出来,便被裹住脑袋的布巾吸了去。见怪物始终没什么动作,陆安生调整了下姿势,悄悄的转过身子,犹豫了片刻,不着痕迹的向着村口慢慢地后退过去。
那怪兽一直没什么动作,仿佛钉在那里,但是陆安生确定它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人已经进了村子,那道兽影还是没什么动静,陆安生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兽影,转身向着村里走去,再没有一丝犹豫。
路过刘老汉家门口的时候,门前的大树上犹自绑着一根粗绳子,只是绳子的另一端却在一个半人高的小屋里。陆安生微微一笑,刚才被吓的自己居然忘掉了大黄,万一大黄没认出自己没命的大叫起来,引来人把自己当做野兽杀掉了,那可冤枉死了,所幸,也许是也感受到了山头那道兽影的恐怖气息,大黄已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在自己的专属狗屋里躲了起来。
陆安生暗呼了口气:“呼!万幸!”
剩下的路就很好走了,陆安生专捡墙根阴影的地方走,环境熟悉,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家里。
把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地面,坐在院中的凳子上,解下裹在身上的各处布巾,摘下手套,全都湿透了几遍了,现在又风干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外面可是安生啊?”突然母亲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吓了陆安生一跳。
“是我,是我,母亲。”陆安生捋了捋胸口,尽量让自己略有些颤抖的声音轻松起来:“夜里睡不着,刚又去打了些黄鳝回来,今天收获不错,捉了足足五条呢,还都是大家伙嘞!”
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跟着啪啪几声,屋里的兽油灯便亮了起来。门嘎吱一声打开,陆春披着外衣踏着陆安生发明的拖鞋一手持灯一手护着灯芯便走了出来。疾步来到陆安生跟前,视线在地上散乱的斧头、木夹子、笼子上一掠而过,就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把陆安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确实完好无损,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又落在陆安生皱巴巴的衣服上,这会儿已经又被风干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十分惹眼:“好好好,没事就好。看你这一身衣服,又是泥巴又是汗的,赶紧的洗洗换一身衣服,小心的别又着凉了去。”
“嗯嗯,晓得了。”陆安生笑着答应着,末了还对着陆春做了个鬼脸惹的陆春一阵轻笑。
转身在井里打了满满的一大盆水,刚要脱衣服,见母亲还站在那直直的看着他,不禁有些扭捏,拖着长长的音:“母···亲···”
“好好好,母亲知道的,我儿现在是大男子汉了,知道害羞了。唉,你小时候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也没见你害羞过。”嘴里说着,陆春还是转过身子把兽油灯找了个避风又能照着院中的角落放下,朝着房中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