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生经常怀念地球上的时光,现在想想很后悔,那里的生活虽然平凡,但是胜在安全实在,自己竟然虚度了大好二十多年的美好时光。不像在这里,从生下来就开始担惊受怕,担心毒虫,担心猛兽,担心人祸,一直只能谨慎的努力求生而已,这样真的很没意思,陆安生一直期望有一个突破点的出现,能改变目前的状态,不要多,能够穿暖吃饱平安稳定就好,只不过,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只能是一场奢望了。
看不到希望往往都会很极端,陆安生已经处于这种状态十年了。
“我都这样了,你们还来打搅我?”陆安生觉得自己很委屈,被毒虫猛兽欺负就算了,那些只是依本能行事的畜生而已,跟他们计较,没地掉了自己的档次,可是却总是时不时的有人想打自己母子的主意,不让自己好过。面对这些想要威胁自己的人,陆安生处理起来往往极是凶狠毒辣,毫不留情。
毒药、毒烟、暗器、陷阱、敲闷棍等无所不用其极,手法不拘一格,关键还都很隐秘,这些年来从未暴露过。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陆安生记不得是谁说的,但是这不妨碍他把这句话当做一句至理名言来看,并且一直很好的贯彻了下来。
陆安生慢慢的转着“潜望镜”,心中的怒气却开始一点点的升起。
只是,可能家里的位置不太好,外面虽然已经快要变成白昼了,这院墙里,光线依然不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切。
“望远镜”就装在大门的后面,这里可以把整个家的情况全部尽收眼底。但是陆安生观察良久,几个房间重点巡视,一直都没发现有房门打开的痕迹,也没看到人,那这人在干什么呢?
只要没进屋就不用担心,这个地下室只有三个出口,一个在陆春床底下,两个在都在家外面,有的是时间。
只是很突兀的,陆安生竟然看到了半截尾巴一闪而逝,忙操纵者“潜望镜”跟随着转动,竟看到了墙头。
再把整个院落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遍,陆安生才真的确定院子没人了。
点亮了兽油灯,把断掉的丝线重新绑好,小声的对着陆春道:“没事,可能是风吹来的东西砸断了线。”
听着陆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陆安生也不再多说,熄掉了灯。
躺在床上,耳边听着上面一直就没停歇过的呼喊声,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放着那道尾巴的残影,没看真切,不知道是火把的光芒所致还是因为它本身就是那样的颜色,残影是红色的。
今夜是凶兽入侵的第一夜,外面喧闹正酣,自己家里却发生了这么一桩怪事,一头凶兽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自己家里,没发现人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想想陆安生就觉得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自己数年来视之为依仗的感觉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它的存在,那么,这头未知的生物要么十分弱小,陆安生觉得这个推断可以直接psss掉,那么高的墙头一跃而过,怎么想都不会是十分弱小的家伙能做到的,那就剩下最后一种了,那就是它极度的强大,强大到自己都不能察觉到的地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或许也有强大的自己感受不到的凶兽,只是不知道而已,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写嘛,强大的存在想躲过弱小者的感知都是轻而易举的。
那么这个时候,它来到自己的家中是来干什么的?它又到底是谁呢?突然,陆安生想起来一头猛兽,上一次狩猎归来的时候,将整个狩猎队洗劫了的那头猛兽,也是红色的尾巴,陆安生总是忘不了它用诡异的人性化的眼神很有兴趣的打量自己的样子。细细一想,陆安生竟然觉得两者的尾巴的样子越来越相像。
陆安生抬起拳头在脑袋上狠锤了两下,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他知道,之所以现在慢慢的觉得刚才就是那个长得像巨大号的猫的猛兽,就是因为联想。
很多人的大脑都有着这种特殊的能力,两个相似的事物,大脑有时会很没道理的就自动的在里面寻找或者说添加共同的特点来证明他们就是共同的一个而已,这是一种错觉。在缺少更多的信息的时候,想的越多越是比较,大脑就会越发的完善这种相似,慢慢的人就会觉得两者越来越像。
也许那不是错觉,两者根本就是一个共同体,但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推测,陆安生还是不愿的。
也许是巧合,也许自己母子俩被盯上了,陆安生祈祷着,第一种情形才最符合自己的期盼。
假若身后总是时时刻刻的存在这么一个未知的莫名的生物,陆安生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算了,不想了,再想也想不出个花儿来!”陆安生翻了翻身子,准备睡了。
只是外面的喧哗声什么时候消失了,光顾着自己想事儿,竟没注意到,刹那的安静,陆安生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没等陆安生想出个所以然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重又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陆安生长呼一口气,刚才想必是在围杀凶兽,场面定是十分的震撼,让大家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会儿,想到这里陆安生有些惆怅,他不知道自己就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可能的危险就带着母亲躲在这个安全的地下室里到底对不对?他也曾经是个热血青年,甚至到了现在血仍未冷,对仗剑四方怎能不向往?只是想了想,自己还有病弱的陆春需要照顾,一切念头便都熄灭了。
这一世虽然成了陆春的儿子,但是陆安生一直都深深的记得自己地球上的父母亲人,并且由衷的思念他们。
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婴儿身上重活了一次,陆安生由衷的感激上天再给了他一个反思上辈子一生的机会,他收获斐然。
这辈子,既然当了人家的儿子,陆安生觉得自己就该努力的承担一个做儿子的责任来。虽然每天喊着陆春母亲,但是心底里最思念的还是地球上的妈妈。
作为一个被病痛活生生的折磨死都能微笑面对的人来说,陆安生觉得再死一次对自己来说只要价格合理,也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就已经完成了一次等价交易。陆安生放弃了和田叔一起走出大山的机会,专心侍候陆春至终,报答她这一世的生育之恩,然后待在这个不知明日的靠山村等死,换得自己的良心上的安定,陆安生觉得自己不亏。
陆安生待人做事,全凭内心里的一杆秤,他觉得该做的,那就去做,不该做的,那就不做,他人的目光和意见只应该是一点参考,不应该成为影响自己决定的最终因素。
重活一次的陆安生变了许多。陆安生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改变,但是他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虽然他知道,这种变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归属感。
“没有就没有吧!”陆安生曾如是叹道。
上方的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阵的兽吼打乱,又重新喧闹了起来,并且喧闹声越来越小的趋势,陆安生知道,这是因为人群的移动的原因。
听着兽吼和人群的喧闹声,陆安生眯了眯眼睛:“看来推断有误。可能并不是某一头凶兽把靠山村划成了自己的地盘,而是一群凶兽,凶兽啊!还是一群!”
脑海中回放出那夜后山那道如站在月亮上俯视自己的兽影:“靠山村还能存在多久?”
外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间或的一些大声呼喊声和哭泣声。
凶兽走了,但是被凶兽肆虐过的靠山村还是要继续生活的,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死了不少人,由于红眼兽只吃人的内脏,到处散乱的人的身体还要收拢起来掩埋掉。
田叔静静地着看着眼前的乱象,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只是来的太快啊!”
“是啊!但是人还是要活着才有意义啊,我想活着!”阿水站在田叔的旁边,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眼中倒映着燃烧的火焰:“但是,若只是朝不保夕的活着,我宁愿去拼一把,即便是死了,我也无憾了!。”
“唉,走,去看看胡子和石头,他们伤的不轻,我们需要他们!”田叔说完也不待阿水回答,径自转身走了。
阿水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幽深死寂,笼罩着整个大地,在心底大声的怒吼:“路在何方?”
显然他不会得到任何的回答。
夜,依然在持续,大自然的伟力不容抗拒,时间依然在慢慢的流逝,不久,灿烂的朝阳就会重新将它的光辉洒满大地,山风依旧会遵循着它们古老的意志继续寻找它们最终的港湾。
日出日落,风吹雨打,今夜的惨烈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将消逝,有需有人会记得,但是当他们也被时光吞噬,这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天空不曾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也许只能这样自己给自己悼念了。
然而时光湮灭一切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万物活在当下。
在整个靠山村渐归于平静,陆安生仍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田叔和阿水正细细的查探石头和胡子的伤势的时候,视线越过后山的山头,一片宽阔的地带,这里却并不平静。
各种各样的兽吼此起彼伏掺杂在一起,杂乱无度,甚至还有不少正在相互争斗厮杀不止,只是突然间,“呜呜”,一声并不明亮的闷吼响起,起先,几乎不可闻。但是,但凡是听到的猛兽,都忽然间闭上了嘴巴,停止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朝着同一个方向趴伏下去,渐渐地,山林间便只有这一道低沉的“呜呜”声回转,它并不悦耳明亮,甚至有些难听,但是,此刻毫无疑问,它就是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