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氏祭坛前寂静无声。
拓氏族长拓武以及一众氏族长老神情肃穆立于祭坛之下。他们换上了祭祀才会穿着的正式服饰,古朴而又不失奢华。
莫约数千拓氏族人跪在拓武和一众长老身后,额头紧贴着地面,以示对祖先的尊敬。他们都是拓氏一族极有地位的人物。或是执掌某一方面的族老,或是族中有数的高手,最次的也是族中资质最为优异的年轻人。
拓氏祭祖大典是拓氏最为隆重,也是最为严苛的一项盛典。但凡能够进入祭坛的人,无一不是族中现在以及未来执掌拓氏一脉的当权者。普通族人最多也只能站在祭坛千米之外,远远朝这边看上一眼。
咚。
祭坛边上竖立的一口大钟被一名彪形大汉重重敲响。低沉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安静的祭坛上空,慢慢传到了拓氏其他族人的耳中。
祭祖大典开始。
族长拓武神情肃穆,亲手接过身后那些长老递来的祭品,一样一样堆在祭坛前。很快祭坛下各种祭品就堆积如山。这代表着如今的拓氏一族感激祖先创下的基业。也代表着拓氏一族如今兴旺发展,没有辜负祖先当年在穷山恶水中用命换来的拓氏一族。
莫约数千样祭品堆在祭坛下,如同一座座小山。而仅仅是这一项,就整整花去了一天。黄昏时分,族长拓武连同一众长老低沉吟唱传承至今的古老歌谣。古朴而韵味十足的歌谣回荡在每一个族人耳中,他们的脸上无不焕发出自豪的光芒。
这是一首歌颂拓氏祖先与天争,与地斗的叙事歌谣。每一个族人打小就耳濡目染,将这首歌谣铭刻在骨子里。
当族长拓武与长老们吟唱完毕,已是月上梢头,到了晚上。最后一句歌词回荡开来,祭坛两侧整齐的走出两排赤着上身的壮汉。
他们用今天才宰杀的野兽鲜血在身上涂抹出古朴复杂的花纹,手里捧着一个个犹自滴着血的兽颅,通体散发出一股嗜血的气势。
这同样是祭祖大典中的重要一环。他们将走上祭坛,把手中的兽颅堆放在祭坛正中。那里已经垒起了丈余高,将近五丈长短的篝火架子。当兽颅全部扔进篝火架子,族长将亲自点燃祭祖圣火,宣示祭祖大典将迎来各分支部族的朝拜。
祭祖大典严格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当族长拓武亲手点燃圣火,整个拓氏部族都沸腾起来了。
熊熊烈火腾空而起,升起将近三丈。这些木头都抹上了特殊的香油。一经燃烧,就会散发出醉人的香味。
鼻翼间旋绕着醉人的香气,眼中望着熊熊燃烧的圣火,拓氏族人们面带自豪,尽情欢呼。巨大声浪席卷开来,震得人根本无法听到旁边人的声音。
这时,早已在祭坛后方等候的一众拓氏旁支族人看到圣火燃起,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念诵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颂词,神情庄严而肃穆,完全没有这一个月来欢腾的模样。
拓跋从善如流,也跪在地上装模作样念诵颂词。他才刚刚继位拓跋,根本还来不及从部族长老那里得知拓跋部真正的隐秘。他哪里知道还有什么祖传的颂词。
没过多久,一个盛装打扮的拓氏族人走了过来。那些旁支族人看到指引使者过来,顿时精神大振,纷纷起身,望眼欲穿的盯着这个指引使者。
祭祖大典既是拓氏一族的盛典,同样也是旁支族人决定身份地位的盛典。按照拓氏一族的常例,第一个被指引使者带去前面的部族就是所有旁支中实力最强,也是地位最高的旁支部族。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指引使者无视这些旁支族人几乎能烧死人的炙热目光,径直走到拓跋面前,漠无表情的吩咐道:“祭祖大典不得喧哗,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拓跋怔了一怔。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会被第一个叫出去。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拓。只可惜拓此时已经完全被拓氏一族的祭祖大典给吓晕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今天是拓氏一族的祭祖大典,曦是拔熊部族人,也是熊氏一脉,自然不可能出现在拓氏一族的盛典上。
哪怕她只是一个女人。
这时那些旁支族人纷纷哗然,非常不理解指引使者为什么会第一个叫走那个还不知道来历的小崽子。说一千道一万,当今世上难道还有其他的拓氏血脉创下的部族比得上五年前那次祭祖大典上被第一个叫走的拓冢部?
拓锡尤其不服。他看到指引使者第一个叫走拓跋,顿时蛮劲上头,大声喊道:“为什么是那个小崽子?我们拓冢部才是第一旁支。”
指引使者漠无表情的抬头看了拓锡一眼。紧接着,两条赤着上身,身上用新鲜兽血涂抹着复杂花纹的大汉大步走了过去。他们左右一站,架起拓锡就走。
拓锡顿时暴怒,奋力挣扎。不想他那身两千斤怪力在这两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汉手上仿若泥牛入海,完全不见反应。
两名大汉架起拓锡,另一只手迅疾在拓锡头部两侧一击。拓锡瞬间失去了意识,头软弱无力的垂下。
“祭祖大典不容放肆。再有人惊扰祭祖大典,今后就不用来了。”指引使者漠无表情,语气却十分阴冷,好似数九寒冬的一阵冷风,刮得其他人心里发寒。
被剥夺参加祭祖大典的资格,那等于说从此就被拓氏彻底抛弃。
谁也不肯触这个眉头。他们目不转睛盯着跟随指引使者走向前面的拓跋二人,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接下来的斗箭大会上好生压一压这个小崽子的气焰。
各旁支部族虽然都是拓氏一脉,但是终究也有不同。手生五指,长短不同。各旁支也是如此,有的得到的传承多些,有的得到的少些。但是他们有理由相信除了在场各个部族,那些早已流落在外,几千年都没了音讯的旁支部族怎可能在箭术上超过他们这些部族。
人群之中,一双眸子闪动精光,始终跟随着拓跋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