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情形十分诡异。粘稠的血浆高出祭坛三寸,诡异的没有溢出半点。枭跪在血浆之中,眸中透着狂热,仰天高举双臂放声念诵血祭祷词。
乌云沉沉压下,离祭坛越来越近。渐渐地,祭坛正中的乌云忽然无风自转,形成一个覆盖整个拓跋部的浩大漩涡。漩涡之中传来阵阵摄人心魂的神秘力量,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拓跋部的族人哪里见过如此天地伟力。无论是剞以及手下死忠族人,还是那些畏畏缩缩的族人,在神秘力量的莫大压力下无不惊恐尖叫,纷纷跪下,额头紧贴地面,祈祷天神庇佑。
拓跋目睹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漩涡出现,浩大的神秘压力让他的灵魂颤栗。他用力一咬舌尖,强定心神,大步朝祭坛冲去。他三下两下跳上祭坛,枭正好念完兽皮册子上记载的祷词见他跳上祭坛,顿时狰狞一笑,暴喝道。
“伟大的魔神,请赐予我强大的力量!”
最后一个字爆出,漩涡正中突然扩大。刹那间,所有人心头莫名一震,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尊身高百丈,赤着上身的巨大魔神。
这尊魔神横眉阔目,额上生着一对尖锐牛角。面相甚是凶恶。庞大的身躯肌肉高高凸起,根根青筋暴起,宛如活物般在皮下蠕动。刚刚在所有人脑海中形成自己的影像,这尊魔神瞪圆巨目,左右一扫。
枭内心狂喜,跳起来疾声高呼:“伟大的魔神,这里的祭品任你取用。”
拓跋在莫名压力下苦苦定住心神,保持灵台一点清明。听到枭竟然丧心病狂让这尊魔神自行取用祭品,他怒不可遏,暴起冲了过去。
刚刚跨出一步,那尊魔神巨眼一蹬。浩大压力重重涌来,几乎瞬息之间,拓跋身上如背负万斤巨石,压得骨骼咔咔作响,几欲骨折。哪里还能再上前一步。
枭哈哈狂笑,满头长发如黑蛇乱舞。他鄙夷的看了拓跋一眼,扭头继续仰望头顶黑压压的乌云。
那尊魔神目光一扫,伸出巨手虚抓。刹那间,百多人浑身一滞,旋即软绵绵瘫倒在地。所有人脑海中的那只巨手中赫然多了百多条灰白的人影。
巨口张开,魔神将手中百多条灵魂塞进口中,兴高采烈吞嚼。另一只大手再次虚抓,又抓出百多条灵魂。
一批批拓跋部族人被抓去灵魂,只剩下一具肉身倒下。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其他族人的内心。人人惊恐尖叫,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逃向寨外。
魔神见自己的贡品逃走,塌塌的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所有人心中顿时巨震,被震得七窍流血,软绵绵的倒下。
“枭,我是你二叔,是拓跋部长老啊!”
剞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绝望的歇斯底里连声大叫。刚才魔神两抓,至少有二十多死忠族人被抓走了灵魂。如今看来,这尊魔神分明是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祭品。
这和计划完全不对呀。
叫声凄厉,刺透众多族人惊恐的尖叫,落入枭的耳朵里。他心里一惊,内心的疯狂渐渐消褪。他急忙仰天疾声高呼:“伟大的魔神……”
刚刚出声,那尊魔神不满的一蹬。枭只感到浩大压力涌来,浑身瘫软,再也出不得声。他暗暗叫苦,悔不该忘乎所以,让魔神自行取用祭品。
魔神大手一抓,再次抓起三百多条灵魂往嘴里一塞,一边吞嚼,一边目光左右一扫。吞光了灵魂,巨口一张,喷出一道黑气,旋即在众人脑海中消失。
影像刚刚消失,祭坛上空的乌云渐渐平息,继而倏然散去。天地间重新恢复光明。众人心头一松,又能控制住身体。
拓跋刚刚恢复,冷不丁瞧见一道尺许粗的黑气自乌云漩涡正中降下,直落枭的头顶。他面色骤变,立即阖身扑向十来米开外的枭。
枭望着从天而降的黑气,欣喜若狂,完全没有留意拓跋扑来。眼见那道诡异的黑气即将落到枭的头顶,拓跋蛮横撞来,刻不容缓的将其撞飞出去。
黑气落下,正好命中身在半空,无力躲避的拓跋。这道黑气甫一接触拓跋的身体,倏然没入。刹那间,拓跋体内剧痛,惨叫着栽倒在粘稠的血泊之中。
“啊啊啊!”
拓跋蜷缩身子,在血浆中不断挣扎。黑气没入体内,宛如活物般顺着经络左突右撞,最终进入丹田之中。
进入丹田,黑气愈发的猖獗。大量精血被黑气蛮横的从体内各处抽来,注入丹田,然后被黑气同化。黑气愈发壮大,很快充斥了整个丹田。
黑气占据了丹田,又开始大肆沿着经络侵入身体各处。肌肉组织以及内腑被蛮横摧毁,然后按照某种结构进行重组。
剧痛蔓延全身。拓跋苦苦抵挡无尽的痛苦,保持灵台一点清明。捱过了最初的剧痛,他渐渐适应,立时运转锻体功法,全力吞噬在体内肆虐的黑气。
无名锻体功法效果出奇的好。甫一运转,一丝丝黑气立即被吞噬,化作一缕缕清气,全力修复被摧毁重组的肌肉纤维以及内腑。正如久旱后的一缕甘霖,清凉遍及全身,舒坦得拓跋眉头舒展,爽利的哈哈大笑。
黑气无以为继,一点点被拓跋吞噬。肌肉以及内腑被清气再次摧毁,按照原本的结构进行重组。毁灭与重生之中,肌肉以及内腑获得极大强化。
越来越多清气被转化,充斥着体内每一根经络,浸没每一个细胞。黑气渐渐被逼出了丹田,狼狈的在体内乱窜。
磅礴的清气席卷而来,逼得黑气无路可逃,只能左突右撞,顺着经络一路逃到右臂。忽然右掌中暖流涌现,卷起残余黑气径直没入掌心。
枭目瞪口呆望着四仰八叉躺在血浆之中,完全沉浸在肌肉强化的舒坦之中的拓跋,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耗费七百多族人进行的血祭,最后竟然便宜了这小崽子?
枭的内心瞬间充斥熊熊怒火。他咬牙切齿冲上前来,冲着拓跋拳打脚踢,口中疯狂破口大骂:“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力量!”
拳头落在拓跋身上,噗噗直响。拓跋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枭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坐在粘稠的血浆之中,呆呆望着眼前的拓跋。
突然,拓跋猛烈睁开眼睛,弓起身子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身子一弹,他翻身而起,看也不看枭一眼,捂住心口跌跌撞撞逃下祭坛。
枭眼睛顿时一亮,跳起来拔腿追上前去,尖叫道:“拦住他,拉住他!”
拓跋跌跌撞撞摔下祭坛,挣扎着爬起来,面色煞白的逃向寨外。剞以及那些死忠族人眼睁睁看着拓跋逃向寨外,却调不动体内一丁点力气。
枭跳下祭坛,无比快意的一声暴喝,一拳砸向拓跋后心。拳力一吐,岂料莫大反震力袭来,他口喷鲜血,臂骨节节寸断,惨叫着仰天倒下。
拓跋身形一晃,眼前渐渐发黑,踉踉跄跄冲上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他回头望了枭一眼,面色煞白的扭头大步狂奔。
到得寨门,迎面拓与那十几个族人气喘吁吁奔来。见到拓跋这副模样,众人大吃一惊,急忙赶上前来。
“怎么回事?”
拓心思惴惴,搀扶着拓跋,偷偷摸摸飞快瞟向寨里。当看到部族内一片狼藉,所有族人都倒在地上呻吟,他面色一变,横下心来背上拓跋拔腿就跑。
其他族人为难的看了拓跋二人一眼,随即咬牙冲进部族。不多时,他们趁着此刻族里无人能够阻拦,一手一个,夹起各自女人和儿女大步走出寨门,冲进了茂密的丛林。
枭眼睁睁看着拓跋逃出寨门,气急攻心,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十几个族人大步闯入,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带走各自的家人。他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剞等人恢复了一点力气,神情沮丧的靠了过来。剞失魂落魄望着昏迷过去的枭,心头没由来涌现一个强烈的念头
趁现在杀了他。
短短不到一息工夫,剞惨然一笑,扛起枭回到了屋里。其余死忠族人面面相觑,无精打采的散去,收拢族人收拾残局。
……
拓背着拓跋在山林间大步狂奔。后面那十几个族人扛着各自家人紧随其后。莫约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经逃进了拓跋部的猎场。
翻过一座小山,拓跋幽幽醒转了过来。他刚一醒来,身子突然像是触电般剧烈抽搐。拓一时不查,脚下一歪,两个人登时化作滚地葫芦,足足滑出了好几米。
噗。
一口乌黑的淤血喷出、拓跋捂着心口,身子紧紧缩成了一团,不住的颤抖。拓见到拓跋这般惨样,心中蠢蠢欲动。
那十几个族人大步赶来,面色惨然将拓跋与拓扶起。如今拓跋是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更是拓跋部最后一丝希望。
拓跋无事,拓跋部就有机会从枭的手里逃脱。万一拓跋出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今后的生活。
拓跋被众人围住,拓那点小心思立马藏进了心里。他重重咳嗽一声,起身道:“这里离拓跋部不远,不宜久留。休息一会就出发,带拓跋去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有异议。
略作休整,拓重新背起再次昏迷过去的拓跋,大步朝着群山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