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傲立场中,苍白的脸庞坚毅而又洒脱,丝毫不惧众人投射而来的目光。
潘少捂着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痛得整张脸都变得扭曲,气急道:“都他么给我一起上!这小子会功夫!”
在场的有不少潘少的狐朋狗友,见潘少吃了亏,纷纷站了起来,目露不善地望向李逍。
李敬塘心里暗骂潘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了这一出,还教唆着一起上!这让他这个交通部厅长和公安部冯局长的脸面往哪搁?
“住手!”李敬塘脸色微怒,瞪了一眼潘少,转而望向李逍,假意道:“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又为何在我儿的订婚宴上大打出手?难道是我李家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李敬塘一连串的问题问向李逍,目光如炬,他必须把眼下发生的事情推脱到这个年轻人身上,而不能损害到李家的脸面。
众人望向李逍,李逍却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到李敬塘的问话,让李敬塘的老脸颇有些挂不住。
“你哑巴了还是本身就是个哑巴?”在远处一直敬酒应酬的李治怒气冲冲走来,今天是他订婚的大喜事,却有人在这里闹事,李治很生气,他必须让闹事的人知道后果很严重!
“李治!有长辈们在这里做主,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李治身后的一个长相漂亮而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拉了一下李治,劝道。
这个漂亮的女子正是李治的未婚妻冯书雅!
“书雅,今天是咱们订婚的好日子,怎能允许有外人来闹场?”李治依旧不肯放过李逍。
冯书雅见劝不动李治,便转头看向了她的父亲,冯先骥。
冯先骥知道冯书雅的意思,站起身对李逍开口道:“年轻人,打架斗殴是要被拘役管制的,今天是我女儿和李家公子订婚的日子,只要你道出合理的缘由,我们便不再追究。”
李逍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只是正当防卫,是他们动手在先!”
潘少当然不认,反击道:“臭小子,是你先说的你是李家的人,我才带你进来,没想到你却是个骗子,想来这里骗吃骗喝!”
李崇渊心中猛然间一跳,他越看李逍的容颜越觉得熟悉,眉宇之间的那份隽秀,让李崇渊感到熟悉的同时也感到阵阵悲痛,两行浊泪在这个老人的脸上滑落。
“哼!我们李家怎么会有这种粗鄙之人?”李治讥笑道。
“他……确实是我们李家的人……”李崇渊缓缓道,目光盯着李逍,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
“什么?李家的人?”
“我没听错吧?”
“李老爷子的话肯定错不了!而且你没看到,李老爷子的眼角还挂着泪……”
场内随即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抱着看笑话的神态,看李家如何收场。
“爷爷!您没搞错吧?他怎么可能是我们李家的人?”李治不信道。
李敬塘却心中一震,起先他第一眼看到李逍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当时没多想,如今听到老爷子的话,错不了了!这下子可让他闹出个大笑话!亲舅舅不认得亲外甥!李敬塘的心里除了涩,还堵!
“他是李逍啊!”李崇渊霍然起身道,老脸说不出的激动,走到李逍身前,目光透着亲切与慈爱:“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李崇渊的神情却让李逍感到愕然,因为在李逍的记忆中李崇渊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反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怨念,李逍心里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
“外公!”李逍轻声叫了一声,无论他当年如何对自己冷漠,毕竟抹不去血浓于水的亲情。
李崇渊听到李逍肯认他,这个曾经位居高位的老人,不顾众人非议的目光,拭去眼角再次淌出的热泪。
“原来是你这个小野种,我当是谁敢冒充我李家的人,哼!吃着我李家的饭,随了我李家的姓,终究是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李治嗤之以鼻。
“住嘴!”李崇渊登时大怒,他亏欠李逍的太多了,这些年一直在后悔,李逍的杳无音信更让李崇渊每日深深的自责!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侮辱李逍。
李治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到过李崇渊如此雷霆大怒的样子,李治喏喏地闭上了嘴。
不过,李治的心里对李逍却是充斥着浓浓的恨意,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非要选择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出现,搅了订婚宴不说,还丢了李家的脸面!
“敬塘,李治的订婚宴是喜事,李逍的回家是幸事,今天是我李家双喜临门!切不可怠慢了亲家和在座的宾客!”李崇渊仿佛容光焕发,原本苍老的气势一扫而空。
“是,父亲!”李敬塘阴沉着脸,答应道。
“李逍,你随我来。”李崇渊对李逍一摆手,向酒店后台的临时休息室走去。
李逍随即跟上,李治恶毒的目光紧紧盯着李逍的后背,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李逍早已血流满地。
反倒是李治的未婚妻冯书雅,看向李逍背影的目光带着一丝的好奇!
李治的订婚宴又恢复如初,杯觥交错,攀谈寒暄之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李敬塘父子俩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而宾客私下里谈论最多的则是李家这次闹出的乌龙!
李逍随着李崇渊进入酒店后台的休息室,李崇渊望着李逍依旧苍白的脸庞,叹了口气。
“整整十二年了,离开江州的时候你才九岁。”李崇渊徐徐道,神情又忽然变得有些伤感:“你体内的寒毒之症可有缓解?”
李逍点了点头,道:“这些年跟着师父在山上修行调养,寒毒之症已被压制。”
“你师父?就是当年带你离开江州的那个老道士?”李崇渊问道。
李逍再次点了点头,李崇渊口中的老道士正是李逍的师父紫阳真人。
当年幼小的李逍体内寒毒发作,每日饱受蚀骨之痛,数度昏迷,李崇渊命人带着李逍前往各大医院治疗并遍访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世所罕见的不治之症。
后来,李家突然上门了一个老道士,为李逍几次推拿并喂食自配中药,李逍的寒毒之症渐渐消退。
李崇渊曾求问老道士化解李逍寒毒之法,老道士言,化解之法不在此世间,倘若想保住李逍性命,必须随他上山修养十年。
李崇渊虽不明所以,但为了保住李逍性命,不得已才答应老道士带走李逍,也就此断了与李逍的联系。
“当年老道士告诉我,你须随他上山十年修养,两年前我本以为你会回来,但依旧没有你的音信。我本想命人去寻你,但老道士当年却没留下地址。”李崇渊继续说道。
“师父修行之地极为隐秘,不希望生人搅扰,多留我两年在山上修行也是为了更好的压制我体内的寒毒。”李逍避重就轻,有很多隐秘的事只能埋藏在心底。
“嘿!大衣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李逍身后响起,脚步轻柔,李逍不用转身就知道是个女子。
李崇渊脸上露出笑容,为李逍介绍道:“金傲雪,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孙女,如今也在江州读书。”
李逍转身望去,是一个容貌异常甜美的少女,笑起来两个可爱的酒窝,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的顽皮。
金傲雪围着李逍转了一圈,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神情,好奇道:“你是当兵的?”
“不是!”李逍道。
“那你为什么穿着军大衣?”金傲雪道。
“喜欢。”李逍道。
“那你为什么会功夫?”金傲雪。
“防身。”李逍。
“那你以后保护我好不好?”金傲雪。
“……”
李崇渊哈哈一笑,道:“好了,傲雪。你李逍哥哥刚回来,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咱们还是去参加你李治哥哥的订婚宴吧。”
李治的订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众多宾客才慢慢散去,每每看到李逍,李治的脸色都会青上一分,如鲠在喉。
李敬塘和李治留下送剩余的宾客,李崇渊则携众家眷提前驱车回家。
城西临江片区,依江而建,环境秀丽。这里高档小区、豪华别墅林林总总,可以说临江汇聚着江州最富有的人。
李家别墅,是一栋西式的洋房,门前是一片小花园,虽然时至冬末,花园内的腊梅与结香相互映衬,别有一番韵味!
“这突然多了一个人,咱们这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了,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再加上管家和下人,房间本来就不够用。”
说话的是李治的母亲,也就是李逍的大舅母,姜琳。
李崇渊怎能听不出姜琳话里的意思,脸色不悦道:“敬岩不在家住,他的那间房可以安排给李逍。”
“这怎么成呢?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敬岩的那个臭脾气,平常有下人去他房间打扫卫生,回来后都被他臭骂一顿!”姜琳道。
李敬岩是李崇渊的二儿子,不喜当官,反而对经商颇有天赋,如今管理着一家规模较大的上市公司。
“李爷爷!我那里有很多空房间,可以让大衣哥去我那里住啊。”金傲雪突然插嘴道,接着嘻嘻一笑:“大衣哥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李逍已经被金傲雪冠上了大衣哥的称谓。
“这……”李崇渊犹豫道,让刚刚回家的李逍去别的地方居住,李崇渊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李逍,但姜琳把持着家务,借此故意为难李逍,李崇渊也感到乏力。
“好不好?李爷爷,您也知道我最近总感觉被人尾随,您可是答应过我爷爷要照顾好我的。”金傲雪撒娇道。
李崇渊看向李逍,李逍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经过李治订婚宴一事,恐怕在江州的上层圈没有几个不认识李逍的!
“好吧!”李崇渊见李逍神色平静,转头吩咐道:“姜琳!你去取几套李治的衣服,给李逍用来换洗!”
姜琳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只要不让李逍这个眼中刺住在李家,姜琳也不在乎几件衣服,就当做次慈善。
“不用,不用!”金傲雪一摆小手,道:“换洗的衣服我那里都有,有适合大衣哥的。”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望向金傲雪,这小妮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傲雪,你那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李崇渊奇怪道。
“嘻嘻!业余爱好。”金傲雪的回答让众人无语。
李逍向李崇渊道了一声晚安,李崇渊嘱咐李逍明天过来一起吃饭,李逍答应后就和金傲雪走出了李家。
金傲雪住的地方距离李家非常近,只隔着一条街,也是一栋别墅,李逍不禁对金傲雪的身份及来历感到好奇。
很明显,李崇渊很宠爱她,甚至是连李敬塘一家也都顺着她。
“小公主!你回来了?”一道干瘪的声音响起。
别墅门口突然被一个肥大的身体遮住,自屋内传出的灯光也显得忽然一暗。
如果不看这肥大身躯穿着的碎花衣裳,只听声音,一定会认为这是个男人。
李逍的心里突然一动,此人体型肥大,走来时脚步声竟无声无息,她竟然是一个国术高手!
“小花娘!”金傲雪亲切地叫到。
小花娘?李逍心中一笑,如此肥大却称小,当真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