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二人,都是术师,都是隐月七星,一个是源灵根,另一个却是天然灵根。同云澄一番斗争后,明显云澄一人作战亏损更大。
倘若全盛时期,虽然棘手,但只要经历一番搏斗,按照紫玉君者教过给云澄的符咒,也算不成问题。但是现在亏损巨大,一战尚算上风,可倘若拉持久战,云澄只能拉到鱼死网破。
再说二人组队作战对于现在的云澄来说,是完全不可能击败的。
且背后的南舒重伤未愈,更不可能走。
云澄只能赌一把。用精神咒印来一举击破三人。知道这个高级咒印的致命弱点的人不在泛泛,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的,但现场除了她与南舒,以及三人外,别无他人——
一刻不到,那二人已经支撑不住了,虽然天然灵根的微胖幻术师依旧在拉持久,但云澄的攻击只要再坚持片刻,大抵就能使二人的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不死也残了。
云澄也是支撑的辛苦,跨分水岭,尽管先前她很注意保留源力,但架不住已经施过两次咒法了,源力仅剩的也只有一点点了。
但如果在这时候放手,撤回咒法,不仅会给对方还击的机会,自己也会精神崩溃!
而南舒和云澄,也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云澄只能抓着双方不死不休的信念,即便冷汗直冒,也要咬牙坚持。即便一手已经是微微发抖,另一只手紧握着的拳,发白的指尖已经嵌入血肉,鲜血淋漓,云澄却没有感到痛楚,已经没了知觉。
快了!快了!看见三人的眼中的瞳孔变得呆滞,云澄眼中渐渐涌上喜色,全身紧绷警觉的肌肉细微放松,终于,快胜利了!
可是,在云澄几近松懈不甚防备的时候,身后的南舒一声声地叫唤。云澄不住地皱眉,试图继续专心施展术式,但有条不紊的丝线在南舒呼唤的瞬间,体内的冥眼也开始躁动起来,似乎感知到身后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源力开始紊乱,巨大的能量变得混乱不堪,最后,分成两路,分别向三人与云澄进行攻击与反噬。
那二人本已在千钧一发,再遭如此一反噬,这一巨大的冲击,瞬间休克,再无声息。
再看云澄,本源力量与反噬的力量在云澄的体内展开拉锯战,二人惨死的血红一片在云澄脑海中挥之不去,痛苦不堪地忍不住闭眼。冥眼也越发躁动,云澄试图压抑下冥眼,却越发头痛,无力。
——身前一阵剧痛。
睁开眼睛,云澄眼神中还带着呆滞。抬头,云澄看见带着如常和煦微笑的南舒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迷惘,嘴角勾起诡异的笑。低头,却看见南舒的手紧握着一把染血的不知名的石头做的匕首。
那把匕首,正深深地没入了云澄的小腹。
南舒双手漫是血,脸上的泥泞又溅到了几滴血,显得异常的诡异。
云澄一手无力地抓住南舒握着匕首的手,另一手呆滞地抚上南舒的脸。抚摸着南舒精致的五官,拭去南舒脸颊上殷红狰狞的血液。
她知道身下的匕首所制成的材料,正是那于她而言致命的雷烬石——身体的源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抽离,身体逐渐无力。
眼神愈渐迷蒙恍惚——
犹记那年那月,舟城郊外的合欢树下——
”我相信你,就像爷爷相信云家的阿祖一样!“
”可是我不相信阿祖啊……“
”那,那……那就像鸟儿相信自己的翅膀、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咦?难道鸟儿会飞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翅膀吗?“
”应该是吧……那你相不相信我啊?“
”嗯……你这么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好了。“
两个小姑娘躺在草地上,望着郁郁葱葱的树冠,紧扣着手,相视一笑。
这是云澄与南舒许下的诺言。
云澄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疑惑。看着南舒,捕捉不到昔日的单纯与温柔。可怖的仇恨让那双柔和的眸子变得凶狠,仇恨在盘旋,眼瞳隐隐带出一阵红色。
而云澄,无暇顾及身下的剧痛以及身体的难受,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南舒的眼睛。
云澄突然笑了。一如往常她肆意的模样,放声的大笑。向着南舒微微呆愣了的脸,纵情大笑。
半晌,云澄如常温柔地帮南舒把她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带着与从前无异的微笑,定定地看着南舒。从背后的背囊里拿出为南舒买的红绳,温柔的板开南舒紧抓着匕首的手,细心地为她戴上,左右端详了一番,赞叹道:“真漂亮!”
不顾身下的匕首,紧紧抱住南舒。轻轻地把下巴抵在南舒的肩膀上,在她的耳旁吐气如兰:“南舒,再见了。”
说完,云澄便带着轻笑的面容,在她今生的挚友的怀抱里,失去了生息。
没有人看见,在云澄死去的那时,她胸口残缺的玉佩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光亮,转而细细地碎裂,化作湮尘,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