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树梢上,云香楼上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何逸尘随着岳婉清,上了云香楼二楼,岳婉清在楼道上七拐八绕,随后又往一条狭窄的暗道走去,让何逸尘感觉像在钻迷宫似的。
心下暗忖,这老前辈也不嫌麻烦,选个地方,怎就那么隐蔽啊?
直到绕了七八间厅堂,最终在一座靠近小河的水榭边,停了下来。
何逸尘四下里一扫,这地方除了地势隐蔽之外,其它的,倒也不差。只见河畔杨柳依依,蔷薇初绽,清风徐来,涟漪荡漾。
那水榭在杨柳掩映中,更显清幽雅静,只是一扇雕花的橡木门紧紧锁着,让何逸尘有些意外。
岳婉清走到门前,只把春葱也似的手指,轻叩大门,口中轻唤了一声师父。
很快,那木门吱嘎一声,自行打开了。
何逸尘跟随岳婉清进了门,抬头一看,只见那厅堂正中央,坐着位羽衣星冠的老者,生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手持一把白玉拂尘,面带微笑,甚是和蔼。
何逸尘一见那老者面,心里就咚咚地跳个不停,果然就跟传说中的仙人一模一样,如能成为他的衣钵传人,简直前途无量啊!
在布雷德学院成天苦修,连院长的面都没能见到两次,更别说见什么卡雷特主教。现在自己修行进度缓慢,哪有机会成为卡雷特的核心弟子?
幸好方才没有回绝岳师妹,否则,上好的机会,岂不是白白错过了?
想到这些,他心中越发兴奋,是以,如痴如呆地望着那老者,半晌也未回过神来。而那老者也一直笑眯眯地,只等他望。
话说岳婉清进门后,当先向那老者叩拜道:“徒儿参见师尊大人。”
那老者挥挥手,淡然道:“起来吧。”
岳婉清见何逸尘一直傻愣愣地望着那老者,于是轻拍他肩膀,低声道:“何师兄,这就是小妹所说的那位仙人,道号九龙,人称九龙大仙。你快向他打个招呼吧。”
经岳婉清一说,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向那老者打了个稽首,“在下何逸尘,见过九龙大仙。”
那老者眯着双眼,笑道:“呵呵,免礼,免礼!”
何逸尘听他说罢,站起身来,仍显得恭恭敬敬。
那老者用拂尘指着何逸尘身旁的椅子,“小友,请坐下说话。”
何逸尘犹豫了片刻,依言坐下,心中窃喜,原本听说天空之城的仙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今日一见,却非传言所说。
只听那九龙大仙道:“你无需紧张,跟本尊说话,应该心平气和才对。你的情况,青儿已经说过啦。
本尊也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叙说一番,本尊乃是得道仙人,只是为了了却昔年证道前的一桩夙愿,特地向神殿主人穆恩娜女神请假一年。当然,由于时差关系,天空之城的一年,相当于菲尔森世界百年。
那夙愿,便是成立门派,招收门人,让更多的寻常百姓子弟有机会证道飞仙,成为我月神殿后继力量,以备日后兴盛而用。
不过本尊对弟子的培养方式,与卡雷特截然不同,不必经年苦修,也不必用排行榜来分配资源。”
何逸尘听到这里,恰好应证了岳婉清之前说的话,心中暗喜,果然说得不错,以后修炼也不用害怕没资源。
那老者话锋一转,“本尊的介绍也就说到这里,你既然肯相信青儿,前来参拜本尊,想必也是心有所求的吧?”
何逸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回道:“不瞒九龙大仙,在下前来,实是想恳请大仙指点迷津的。
在下修炼期间,无论如何努力,始终不得要领,来学院两月有余,可精神力才仅仅一级,而修为,也只炼体一重,实在让人笑话。
大仙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其中缘由,还望大仙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那老者略微扫了他一眼,捻须笑道:“呵呵,本尊还道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不过是这点儿小事儿,想弄清其中缘由,甚至重回正轨,又有何难?”
何逸尘心中大喜,看来果然来对了地方啊,于是乞求道:“那就请大仙开金口,诠释在下的疑惑吧?”
老者把脸一沉,喝道:“你与本尊只一面之缘,本尊虽然从青儿那你了解了你的情况,那也是九牛一毛。谁知道你是何居心?”
“在下岂敢诓骗前辈?前来此地,只是想弄清修炼中的疑问,仅此而已。还请大仙不必疑惑。”
“你又不是本尊的徒弟,本尊凭什么要替你指点迷津?本尊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今儿个跟他答疑解惑,结果第二天他就翻脸不认人。现在与他情若师徒,结果第二天就想取本尊性命。你不是第一个,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
闻听此言,何逸尘满满的信心,一下子化作虚无,这家伙究竟怎样才愿告诉我啊?莫非是在暗示我,投身他麾下,成为他徒弟?
他暗自放出神识,扫向老者。这一扫,顿觉碰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壁,神识休想进入分毫。
如此说来,此老不在连远山之下,如能拜他为师,又有何妨?多拜一位师父,就多一条路子。如今同时拜几位师父的,大有人在。
一念至此,扑通一声跪下,“在下明知天资愚鲁,难列门墙,还请九龙大仙念在与人为善之心,俯赐收录,感激不尽。”
那老者把脸一横,肃然道:“众所周知,布雷德学院为拜月教下属势力,属于碧月堂掌管,如若在彼修行,虽是修炼过程艰难,日后多半也能修成正果,甚至证道飞升。
既然选择彼处,为何要改投本尊门下?本尊素不喜三心二意,用情不专之人,如不道出缘由,休怪本尊翻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逸尘登时打了个激灵,心下暗忖,莫非此人看出我的意图?害怕我日后对他不忠?
“这个,这个……”何逸尘支吾了两句,不敢继续说。转念又想,像九龙大仙这样的仙人,难道还猜不透一个等闲之辈的心思?与其支支吾吾,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好,省得被他看做心意不诚。
于是镇定下来,朗声道:“非是在下害怕吃苦,害怕劳累,只因在布雷德学院除了日日苦修之外,还得时刻都提防排行榜变化,唯恐掉榜后失去了修炼资源。为此提心吊胆,实在不是在下所愿。
再则,学院招有不少世家子弟,见在下排在榜首,俱各心怀嫉妒,恨不得在下掉榜,方才称心。为了达到目的,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直让在下难以启齿。
念及种种艰难,在下情愿不履人世,一心清修,省得人厌狗嫌。”
那老者见他气定神闲,不含丝毫的矫揉造作之势,于是怒容渐敛,展颜道:“原来如此,你的情况,本尊总算是核实了。原来你喜欢清修,嗯,不错不错,很适合本尊脾胃。本尊也对名利看得甚是淡泊,素来都与世无争。”
何逸尘趁热打铁,连忙半跪着身子,稽首道:“那就请大仙不拘一格,破例收下晚生。”
那老者闻言,手中拂尘一晃,语气转急:“你想法倒是无可厚非,只是本尊收徒,一向严格,如想成为本尊衣钵传人,那就更加艰难。你如真愿投身本尊门下,也非不可,只是须得答应本尊三件要求。倘若任有一件不依,师徒一说,再也休提。”
听见对方居然有松口接纳之意,何逸尘心中大喜,惹不住问道:“晚生恳请大仙见告,究竟是哪三件要求?”
“其一,你拜本尊为师一事,不可声张,纵是父母、兄弟,至交好友,也休提半字。只因菲尔森有好些散仙、谪仙,居心叵测,好管闲事,一旦听说我九龙收徒,必定前来搅扰,只恐收徒不成,反倒惹来祸事,于你也有性命之忧。
再则,本尊素喜清幽居所,若有人得知你拜了本尊之后,不必日日苦修,仍能证道,这等便宜,谁不向往?只怕到时人人都来投靠本尊,必定耽误你我修行,不合还有好些风波。”
听见那大仙说罢,不禁一怔,我原本还想问他,能不能多收位徒弟,顺便也把浩天收下,原来不能向外人说起。也罢,浩天资质比我还高,本性又极是坚强,就算在竞争激烈的布雷德学院,也绝对吃不了半点亏,那就不提他了。
“其二,你现在还得继续在布雷德学院修习功法,学院长老的要求,也都一一遵守,暂时不可违背,只装作什么都不知。待本尊把洞府准备好之后,再让你一干后辈离校,前往洞中清修,不必靠排行榜来争取资源,人人平等,一视同仁。
其三,虽说洞府尚未落成,新收弟子没有固定修炼处所,但本尊仍然要传授你法诀。你只需每日随青儿去往本尊所指的地方便是,本尊自会现身相见。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江湖上一些好事之徒搅扰,影响日后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