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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个地方(下)

摩诃山坐落在太阴山脉的的最北处。常言道“南有杻金高,北有摩诃俊;东去蜀山险,西来天姥苦。”

说的就是在苍羽大陆上,杻金山最高,摩诃山俊秀,蜀山奇险,天姥山最为苦贫。整个摩诃山乃东西走向,长约十万里,高不到万丈。如果说太阴山脉是修士冒险寻宝的最佳之处,那么摩诃山是他们太阴山脉中最不想去的地方。

一是摩诃山山虽然俊秀,风光优美且无数冒险者的无数次踏足证明,山好看,宝物少,但凶兽巨多。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山再好看,那也得有命欣赏才行。

二是摩诃山北边靠近寒冷异常的极北平原,因而形成了南部春天,花木生长;北部冬天,寒冷结冰的奇异环境。

三是摩诃山南脚下有一潭神秘湖水,数里长短,无波无澜,深不可测。落叶不浮,飞鸟不过,终年没有鱼虾等生物存在,就连凶兽也不靠近。久而久之,前往摩诃山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

众人在摩诃山一处宽阔平地降下。晨光熹微,周围花草树木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中。如果这位大修士不是身穿紫袍,就着往昔的服饰,看上去绝对是一片仙境福地。对于归真期的大修士来说,辟谷去尘,不在话下。不过,长时间飞行,打坐恢复法力还是要的。但眼下,不搞清楚那个地方,哪里有心思打坐恢复法力?

玄机道长站在一处山崖上边沿,道:“不知各位有没听说过‘极北冰川,火海难回,亘古凶地,法力剥夺!’?”

凌先生道:“在下师门长辈交代时有提高这么一句。但我只知道‘极北冰川’,指的是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极北冰原。‘法力剥夺’,应该表达的是,那个地方应该是一处无法动用法力的地方。而其中下的‘火海难回,亘古凶地’,在下就不明白了,世人都知道极北冰原,冰封千里,万里雪飘,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温度极低,传闻就算是归真期大修士也会有冰封冻死的可能。何来的火海存在?”

玄机道长道:“我也不知,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但是大家应该知道我们身上穿的紫袍,乃是来自‘西去天姥最为苦贫’的天姥峰一种叫七星紫蛇的凶兽。天姥峰因常年受阴风吹拂,地质疏松,**众多。除了有限的几种妖物能适应,几乎生机泯灭。

七星紫蛇因为常年生活在阴风中,皮表触手如处寒冰,皮内温暖如玉。且蛇皮受冥风打磨炼化,就是归真期修士用法宝全力一击也不能打破。其本身也是火系凶兽,因而用其皮制成的紫袍不仅防御惊人,而且能抵抗高温保暖作用。所以我们所去的地方必定有火海热浪。”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们还去个……”说这话的自然是心急的蓝老怪了。但还没等他说完后面那个屁字,崆峒上人就打岔,问道:“每次的发起者不都是你们天机门吗?老朽很想问一问你们是从何知道那个地方有入门之法?还有,你们又是如何懂那个地方在极北冰原?”

玄机道人似乎被问到了难处,久久地没有回答。山崖边猛地迎来了一股山风,清新爽快。宽大裹住全身的紫袍在风中簌簌作响。他转身,目光投向远方的青翠欲滴的山林,奇形怪状的峰峦,或者更远处吧。

思绪万千,是否如同山风拂过山岗,而变得轻盈绵长?他仿佛从往事回忆中归来,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都是要说的,这些事也不值得藏。

说实在的,似乎自从苍羽大陆有修士开始,从来就没有人能超脱归真,问道而上。世间众多的修士还有很多都以为归真期便是修行之路的顶层。更可笑可悲的是到了归真期便以为是得道成仙,高高在上,作祖作福,不思进去,止步于归真。但凡事都有例外,芸芸众生总有得天独厚,天赋异禀者,向道之心执著者,追求更为强大力量者隐隐摸到了那个门槛,却因为寻不到方法,仍不得超脱,最终寿元到头,遗憾死去。而那时,那个地方还没出现。但用本门秘术大衔天机诀探测到那个地方存在的时间至少有十万年以上,所以老道猜测那个地方或者从苍羽大陆出现便已经存在!”

十万年以上,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地方不受时间摧残?如果真的是亘古存在,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抬手毁灭天地,打破虚空?众人听罢,觉得有些天书夜谈,或者说他们修行到归真期真的不值得有什么骄傲和得意。可能在拥有那种力量的人面前,自己这群归真期就是一群蝼蚁吧。蓝老怪忍不住,问道:“难道远古记载的修士问道之后是渡劫,渡劫之后有飞升,是真的存在的?”

玄机道长道:“有没有渡劫飞升,我不知道。但归真之后是问道,是确确实实有。修士逆天夺取造化,遭天地雷劫毁灭,呵不足为奇!”

“我等现在连问道一关都无计可施,现在思索之后的渡劫飞升是不是为时尚早啊!?”星辰郎君冷笑道,“玄机道长,你还是继续往下讲,以免有些人在痴人说梦,不知高低!”

蓝老怪立刻站了出来,手捏法诀,指向星辰郎君,怒道:“你……!”但却被身后的凌先生出手拦住,劝道:“老怪物莫怒,跟这等鼠目寸光的人计较什么,坏了自己气量!”。崆峒上人,冷哼一声,缓缓地停下法诀。

但星辰郎君却不干了,质问道:“说谁鼠目寸光?别以为练成了劳什子风遁,就没人奈何得了你,还不是被人绑成只狗一般。”

凌先生出身于风雷阁,而风雷阁以烈风遁,天雷掌闻名于世。

烈风随身,天雷迅击。烈风遁是一门遁术,乃风雷阁开山老祖,观凶兽烈风鸟飞行,消灭天敌所悟。修成之后竟与烈风鸟的速度不相上下,一遁万里,这个速度对于归真期的普通遁术三千里的速度,真的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世间何种功夫只要修炼到了极致,都是恐怖至极的,再加上威力巨大的天雷掌。因而风雷阁才得以站在八大门派之列。但不知是上天嫉妒,还是风雷阁管理不善。作为镇阁功夫之一的天雷掌竟然遗失不见了。失去了天雷掌,风雷阁到现在也没有跌出八大门派顶层,但地位岌岌可危啊,稍有不慎就会被后面盯着八大位置的门派击败替之。

后来风雷阁寻找了另外一种不下于风雷掌的秘笈功法,待凌先生修炼大成之后,以为遇上强敌再也不会驾风而逃,一扫耻辱。谁知某日,凌先生与一散修发生争执,所谓的秘笈功法竟撑不过十招!就连赖以成名的烈风遁也被那位散修克制。要不是那位散修杀心不强,只是把凌先生四绑八捆,提到山门勒索。而且那位散仙还成功而退,风雷阁一帮长老都奈何不得!这件事在修仙界被传得沸沸嚷嚷,大有谁人不识‘解凌人’的说法。至此,那位散仙在一度时间内成为众多无门无派散修的追棒仰慕的对象,恨不得追随左右。当然这件事是风雷阁高高在上的一大污点,亦是凌先生毕生之耻辱。

以往凌先生听闻人前谈论此事的,不是出手灭杀,就是,打个半死,毁去一身法力。但今天众人预感要大打出手的场面却没有出现,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更多的是遗憾吧,为嘛你还不出手!这时候你该出手啊!不得不说,人呐!

凌先生淡淡地道:“玄机道长,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耽搁了大事,请您继续。”

众人满肚疑惑。这还是小事?你以往动辄杀人灭口都干嘛去了?不过,没有人捣乱,玄机道长倒也无所谓,他道:“那个地方最先发现的是在我的师祖的师祖,即祖师爷爷——问天道人。天机门的修行的是朴算问卦探测玄机之法,自然收的门徒都是聪慧之人。而将天机门的功法学有所成的弟子,无一不是博闻强记,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传闻我的祖师爷爷,入门之时便因为天赋根骨极佳,百年难得一见引起门中几位长老相争,最后是当代门主见才起意,强势收入门下。在之后祖师爷爷在当代掌门的悉心教导下,短短二十年修为突破归真期,在当时引起轰动。但后来也遇到了前人同样的问题,修为到了归真期巅峰后便再无寸进。其后他花费了百年时间,博览书籍,游历大陆,探测秘境险地,寻找灵丹妙药。虽然他当时学究天人,到达了博古通经的地步,天机门中的秘法随手拈来,但可惜可叹也只是被挡在了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穷尽百年,苦苦寻觅,如果是别人或者已经放弃,但对于我祖师爷爷此种向道之心极强的天之骄子来说。越是困难重重,越是不愿放弃。或者真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留人总是绝望,肯将一丝生机留给大毅力之辈。后来的岁月,祖师爷爷在开山祖师圆寂之地闭生死关。也不知外面过去了多久,有一天,祖师爷爷以万年玄龟龟甲以大衔天机诀起卦,问卦于天地。竟然隐约感应到一缕神秘存在的神识,可惜那个神秘存在的神识非常怪异,似死非死,如陷入沉睡一般。神识微弱不堪,似乎一阵就能吹灭,但凝练程度是祖师爷爷的,但凝练程度竟比是一万个当时的祖师爷爷也比不上。

祖师爷爷学究天人,立马就想到这道神识会不会是远古神话中记载的超越归真期的存在。于是,他决定去沟通这道神识,或许能从这个神秘存在口中得到苦寻不得的入门之法,但无论他用何种办法,这个神秘存在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似死非死,一阵风吹来就能吹灭的感觉。直到他打算放弃,另寻良方的时候。这个神秘存在终于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或许,他终究只是一缕神识,经历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沉睡,早已耗光了他的力量。神秘存在什么也没说,化为一道玄光,飞出了开山祖师闭关之地。祖师爷爷跟出去时,那道玄光没有离开,停在空中,似乎在等待祖师爷爷。祖师爷爷领悟了其意,一路跟着玄光飞入了极北冰原。之后,又过了百年。当祖师再次见到祖师爷爷的时候,当代掌门已经羽化,由身为祖师爷爷的首席弟子的他接掌了天机门。如果不是熟悉的神识感应,祖师差一点就认不出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断去一臂,面色晦暗,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就是授他功法,带他学道,曾经丰神如玉,道骨仙姿的师父——问天道人。

祖师问他这百年去了哪里。他道:“是极北冰原,至于其他,你不必多问。你速速传消息给七大掌门,说我有问道期的入门之法!”交代完这几句话,便闭口不谈。

当代七大掌门听到这个消息,既是高兴又是担忧。喜的是寸步难前的修为,终于找到了办法,问道可期;忧的是,问天道人未死,办法在他手中,不知道他会拿什么来要挟。要知道祖师爷爷,问天道人名字在当时可是如雷贯耳:问天在前,谁敢问天。于是带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七大派掌门聚集在天机门。祖师爷爷出现在七大派面前到时候,已经恢复了道人打扮。虽然比不上之前的丰神如玉,也是一派超凡出尘。祖师爷爷道:“我已寻到破门问道之法,但需要尔等立下天道誓约!一、不得将任何有关于今日所讲的事情以任何方式直接或间接告诉他人;二、不得因为此事迁怒于天机门,以任何方式直接或间接伤害天机门人。若有违反,必遭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此话一出,七大掌门哪里就范,纷纷挥动法宝法诀,威逼祖师爷爷。祖师爷爷朗声怒道:“尔敢?”一股滔天的气势直逼七大掌门。在气势之下,七大掌门发现他们一身法力,竟然无法运转,不由惊骇至极,不得不立下誓言。

恍惚间,祖师发觉眼前的师傅变了。眼神不再平和宁静,而是骇人逼入心弦,充满了压迫。

祖师爷爷又道:“放心,天机门没有称霸称雄之心,我会让门下弟子发下毒誓,退出八大门派之列,保持中立。”但是对于如何认识那个神秘存在,为什么进入极北冰原,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那个神秘存在是人或者是仙,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连祖师也没告诉。他说“那个地方,每隔百年出现一次,我会传下信物,信物只能由我门下弟子使用。出现之时,门下弟子自会通知尔等。届时他会带领尔等寻找那个地方。此事事关重大,唯恐你们寻找不到,错失良机,可在临走前告诉后人欲寻入门之法,等候通知,自会有人前来带路!但必需后人立下同样的天道誓约。”

遣散了七大门派之后,祖师爷爷对祖师说:“记得要按照誓约行事,保持中立,不再卷入八大门派纷争!”

然后仰天一叹说了一句祖师不懂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切记!切记!”最后,化为一道玄光,慢慢地飘散于天地间。祖师看着祖师爷爷羽化仙去,怔怔地无言,热泪夺眶而出。从此,世间再无问天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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