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碧绿的柳杖,散发生命的光泽,可安心静?花姥姥抓着柳杖的手心,一滴水,从手心滑落光滑,盘根虬结的柳杖。
风与雷纠缠,青色与紫色融合,可有冲入黑暗的勇气?裂天爪缠着风雷,凌先生散发冲天,儒雅的脸庞上,细微中,一抹苍白之色。
与暗影为伍,持匕首一杀之。可是未曾后悔过?崆峒上人,飞针置空,疲惫的眼里,满是一片温暖的光芒。
黑暗的世界在继续,它吞噬了光,它吞噬了风,它吞噬了影,它吞噬了声音,以及所能到达的一切。两道亮光在其中,微弱星芒,又似顷刻间熄灭的灯火。三人如临毕生前所未有之大敌般,没有出手,全神戒备。
蛟龙悬空,云雾相伴,如此神奇的画面并没有世人所想,得见祥瑞,应俯身膜拜的神圣意味。因为那龙为食人的恶蛟,那云雾是黑云凝聚。
突然,凌先生发现插在墨蛟嘴里的匕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过下颚,滑出嘴里。是滑,而不是刺,或者捅。仿若下颚那里是一层液体,一块石头掉落去,会激起涟漪,但还是会恢复到原来平静无波的状态。叮!的一声,匕首掉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是鬼体!”花姥姥失声道,声音因为颤抖而使说出的话产生破音。
三人这时才发现,匕首上一丝没有血迹,而墨蛟身上被匕首刺伤,被风刃切割的伤口全部没有了,完好如初。墨玉的表面,查看不打一丝痕迹。
“不是鬼体,没有鬼气!”崆峒上人道。虽然不知道这恶蛟是什么体质,或者什么原因。但从这恶蛟来袭,到现在,他没有感觉到一丝阴气。他常年隐匿在阴影之中,对各种气息非常敏感。
墨蛟看了一眼掉到地上的匕首,又投了一眼给隐在阴影中的崆峒上人,冰冷的竖瞳里,竟人性化地出现一丝讥笑。
崆峒上人知道那一眼里想要表达的意思,眉头深皱。静趟在地上的匕首,唯有细如银针的锥部偶尔闪过一丝光点,才知道它并非如同钝铁。煞魂是他用不知名的金属,炼制而成。外表虽不像一些法器法宝,神华流转,但坚韧,顶级法宝也无发斩断。其实说是炼制,只不过是简单打磨而成,算不得是法宝,附物奇笨。无锋无刃,因为他只想一剑必杀,直指要害,再无余地。
原以为,只要拖延稍许时间,就算是龙之属的蛟龙,具有抗毒体质,也能伤其根本。想不到,这次喂的奇毒,见血封喉,有‘归真灭’之称的紫罗刹对这恶蛟丝毫没有用处。
忽然,缠绕在墨蛟身体上的墨色云雾,向四周散开,露出布满墨玉鳞片的流线型的蛟身,竟有二十多丈!平静的风沙,呼呼刮起。没有丝毫赘肉,健壮富含力感的蛟脚,凌空攀爬,露出三趾锋利的利爪,接着墨蛟,巨尾一摆,带着万斤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向凌先生和崆峒上人。
花姥姥虽然奇怪,自己站在墨蛟的最前方,理应要杀的先是自己,而非站在身后右侧十几丈外的二人。催动法诀,运转真元。柳杖腾空,碧绿的光芒的大盛,源源不断从盘根虬结的柳杖上发出,顷刻间,花姥姥佝偻的身影,在这柔和的光芒中仿佛无比高大庄严起来。
周围的碎石,微微跳动起来。震感由微弱变成巨浪呼啸,脚她踏地借力,欲腾跃上空。但现实没有给她机会,眨眼间的时光,给人以生或者死的审判。身体凝滞不前,如巨石禁锢双脚,动弹不得。花姥姥向下一望,还没来得及震惊,眉间鸡皮纠结在一起,密密的细汗冒出额头。仿若万虫钻体般,剧烈的疼痛,从脚心蔓延上来。
黑墨一般的鱼尾抽来,碎石和风撞在身上,滚起烟尘无数。风啸雷动,青光和紫光,在黑夜中滋滋作响。凌先生目运紫青二色,神光灼灼,手转影动,似云霄仙人怒气拂袖,拨开云头之势。崆峒上人则双手忽涨,瘦弱的双手竟比之前大了十倍之数,手臂青筋血管爆粗。扭身,左脚向前。右臂砂锅大的拳头,向后灌注精气神,然后出拳。
电光石火,没有针尖对麦芒的激烈,也没有高手与高手之间的拆招过招,只有蚂蚁面对大象的惨烈!
尘与风往后吹去,犹如茅草在风中飘飞,孤独无依,不能自主方向。二人被万斤巨力抽向了石壁之上,身体再又壁上掉落在地。坚固的石壁撞出坑洼,数道裂缝。难道一击也不可挡吗?噗,一口腥甜的热血涌上喉头,喷落在地。看着空中冷漠睥睨蝼蚁的蛟龙,凌先生忍不住颤抖起来,目光尽是不敢相信。修道多年,从未如此无力害怕过,在对方手里连一招都没走完!世间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妖物存在?
那边,花姥姥因为疼痛,身体内真元,因分神凝滞,柳杖的光芒黯淡了几分。膝盖以下不知什么时候被数道云雾凝聚而成的触手卷住小腿,触手上密密麻麻的尖角从小腿里锋利刺穿。
“草木化身,替我真身!”花姥姥急忙大喝。周围没有丝毫变化,又用真元催动了几次,面上却是越来越苍白惊慌。平日间念动即成的替身法诀,失效了!为什么真元被封,无法调动丝毫,竟连真元爆动,也做不到!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惶恐,没有了法力,只能沦为凡体。没有了法力,就什么都不是。纠结,惶恐,不安,花姥姥心里大乱。殊不知此时,脚下的触手用力往地底拉扯。“啊!”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坠落空中。那是要往九幽冥罗吗?传说中只有人死了,魂魄才会飞往的冥府?地面上没有了花姥姥的身影,剩出一个水桶大连向不知何处的的洞口,一把隐约有微光流转的柳杖和满地细细碎碎的石块。
凌先生还没被蛟尾抽飞的难以置信中醒悟,又眼睁睁地看见花姥姥诡异地如同老鹰抓小鸡般,没有反抗之力,被触手拉入地。双目瞪得不能再大,身体本能地慌乱,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