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廊过水,远处一片姹紫嫣红,纪宁有些恍惚,想来祁国王宫的风水是不一般,这般时节还有如此景色。
“宁儿可是喜欢这些花儿。”察觉到纪宁的出神,纪夫人拍拍女儿的手。
“不,我只是好奇现在还有这么多花儿,都说秋日落英,女儿看着王宫却是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纪宁浅笑。
“你呀。”眼瞧着马上就入内廷了,纪夫人也没有多解释,嗔了小女儿一眼。
纪宁笑得无辜。
“这些花儿大都是下面地方进贡上来的,因为贵妃娘娘喜欢花儿,所以,每年都有不少花儿送来,这些,都是汐贵妃亲自派人打理的。”
前方领路的小太监是个机灵的,方才瞧纪家小姐对这些花儿上心,走近了些,也会开口解释几句。
纪宁听得认真。
小太监是德妃宫里的人,宫中早有传闻,纪相幼女归家,正巧过完年,太子就要选妃,不明内情的人,免不得要多想,这会子,小太监也是奉命前来。
不得不说,纪家小姐虽然养在外边,这容貌气度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小太监心里有了底,眼瞧着已到内廷,已有宫女前来引路,小太监告了罪退下了。
纪夫人对宫里这些小手段清楚得很,对一些不疼不痒的人也不在意,今日,她带了纪宁出门,就是要给告诉给人看看,她纪家的小女儿,不比任何人差。
今日设宴虽在御花园,但到底有男儿出入,遂,主宴设在汐贵妃的华研宫,御花园内廷则是好生布置了一番,供诸位小姐玩乐,内廷外廷本无太过分明,今日拿屏风遮了,外间便设宴供男儿们饮酒作对。
汐贵妃今日主宴,倒是未拿乔,早早的便到了,一身金丝细绣大红宫裙,一只朝凤簪配得雍容华贵,纪宁低眉,跟着纪夫人上前见礼。
“听说纪相的幺女前些日子回了盛都,本宫还未见过。”嗓音柔媚而慵懒,却不让人觉得腻,只觉得如春风拂过一般,柔情而写意。
“纪宁见过贵妃娘娘。”纪宁行了个大礼。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汐贵妃饶有兴致。
纪宁抬头,汐贵妃在打量她,她也在瞧上面的美人,传闻汐贵妃是大祁第一美人,如今见着,名不虚传。
绝代有佳人,飞入王侯宫。媚眼如丝,顾盼便妍,朱唇轻点,艳若桃李,柔情绰态,华容婀娜。
“纪相嫡女果然不错。”汐贵妃漫不经心道,赏了些东西。几次试探,她便知道纪相不是她拉得拢的人,因此,对纪宁既无恶意,也无善意
纪宁不在意,汐贵妃更不在意。
纪宁转过头,瞧了一眼宛妃,她那个传说中在宫中得宠的大姐姐,不过一眼,她便知道,这位姐姐比不得汐贵妃。
一样的华贵却少了几分高雅,一样的媚眼犹不及人家的风情,这样,在这宫里,若无大造化,凭借纪相的权势,此生,估计也只能如此了。
纪宁谢了恩,转身拜过各位宫妃,又特地拜了宛妃,全了礼也全了情谊。
多年后第一次见面的姐妹二人,看起来倒是情意浓浓,宛妃赏了东西,比之汐贵妃更甚,纪夫人眉目间有些不赞同,却也谢了恩,不再多言语,纪夫人非宛妃生母,她生母乃纪相当年娶的第一房妾室,是纪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同纪相情谊非比寻常,只是可惜命薄了一点,诞下纪宛没多久就去世了,至于其中有多少纪夫人的手笔,也无人知晓。
“纪小姐跟我们在这也无甚乐趣,我方才瞧着一些小姐们都在外间赏花游戏,纪夫人不若放她出去,也免得小女儿在我们跟前拘束。”
纪宁本欲安生,有人却不愿放过她。
“多谢德妃娘娘好意。”纪夫人谢恩,便有宫婢领着纪宁退了出去。
今日进宫,纪宁没有带着青碧,宫中太不安宁,她不想带着不安定的因素,纪夫人倒是带了春桃,方才本欲让春桃跟着纪宁,纪宁却笑着推拒了。
今日有人不愿放过她,她想看戏,也不介意入戏,只是,她的戏,要给该看的人看。
宫婢将人引至内廷:“前方便是了,众位小姐都在前方,纪小姐请便。”
纪宁应了声,宫婢回去复命,纪宁看了眼前方争妍斗艳的诸位,空气中飘来的脂粉气,让她打消了上前去的欲望,一转身,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看似随意,旁人却不知晓,祁国王宫的地图早刻在她脑海。
“哎,她怎么走了”
“倒是个聪明人,避锋芒。”
“哼,她走了我们哪里还有戏看,听说你家那个妹妹可是准备了好东西等着这姑娘呢。”
“她走了也好,那群女人要是不知轻重,纪相改明儿,定然.”
..
纪宁有些无语,那边小山上的几个人,能不能不要偷窥得光明正大。
纪宁眼风若有若无的朝那个方向瞟了瞟,几个人齐齐脖子一缩,他们怎么觉得这女人发现他们了,不可能不可能,这地方可是小十的秘密基地,可以看清御花园的全貌,底下人因为岩石遮挡视线,是瞧不见他们的。
纪宁漫无目的的走,隔得远了,她不能用内力,那边的说话声也听不见了,但她知道,那些人还看着,毕竟,她可是这盛都的新奇物。
大祁王宫恢弘大气,却也带着祁国独有的温柔写意,流水潺潺,落花纷纷,不似天苍山常年风雪弥漫。
转过长廊,几枚落叶从眼前飘过,纪宁伸手握住,扬起嘴角,笑得灿烂。
继续向前走,兀得发现前方亭子里坐着一个人。
风吹动纱幔,纪宁有些看不分明,腿脚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径自向前走去,踏过短桥,纪宁这才瞧了个分明。
一头如墨的头发散在肩上,没有竖冠,一根银色绸带绑着发,一身白裳。
好一个美人儿。
纪宁很自觉地走过去,坐下来,看向他手中,一只还未成型的貔貅。他拿着刻刀,一点一点的雕琢,对纪宁的到来浑然未觉。
纪宁歪着头,看向他。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你生的真好看。”纪宁喃喃道。待真的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声来,连忙捂住嘴,拿眼睛偷偷看向那男子。
看了半天,对面那人却依旧没有反应,只见他手中刻刀不停,一只小玉貔貅已经见了雏形。
纪宁这些可不乐意了,一双小嘴高高撅起。
“你不跟我说话吗。”
“喂,喂。”
一个人嘟囔了好半天,对面还是没有反应,纪宁恨恨道:“你再不理我,等你的貔貅雕好了,我就抢了来。”
一双大眼睛瞪得鼓鼓的,仿佛要把面前这人看出一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