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我开着车，带着余梦雪回宾馆。
一路上，余梦雪只是淡淡地抽着烟。夜晚的风从车窗渐入，带来冷寂的味道，余梦雪没有说话，神情黯然，低着头，让我心疼。
到了宾馆，余梦雪先去洗澡了，我坐在沙发上，回想着纪元今晚所说的话。抽着烟，纪元的话一遍遍地在我脑海中回荡，不得不说，他说的是对的。我爱程思雨么？我爱。那余梦雪呢？我不爱余梦雪么？我可以骗得了别人，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我爱余梦雪么？我爱。那现在怎么办？我和程思雨要结婚了，而我还爱着余梦雪。想到这里，我心烦意乱，只觉得头脑一团乱麻。
这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贱的电话。我疑惑着，小贱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接通电话，还没等我说话，小贱便问我：“兄弟，余梦雪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小贱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等我电话。”说完小贱便把电话挂了。
余梦雪出来的时候，我看着她穿上睡衣，坐在床边，面带微笑看着我。余梦雪很美，白皙的肌肤，苗条的身段，修长的双腿，还有美丽的眼睛。这么美的女人，现在微笑着看着我，而我知道，我和她也许对我们的未来都充满绝望。我们还有未来么？我和程思雨还有一个月就结婚了，那么我和余梦雪所谓的未来，也只仅仅剩下一个月了吧。
余梦雪看着我，我点了支烟，对她说：“你有事瞒我。”
听了我的话，余梦雪依然微笑着，那么地优雅。
我说：“你这次来，不是仅仅是为了看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余梦雪也点了支烟，反问道：“我发生什么事，对你来说重要么？现在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你瞎担心什么？”
余梦雪说话的时候，依旧温柔。我说：“但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看着余梦雪，终于，余梦雪抵不住我的目光。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我是逃出来的。”
我听了，吃了一惊，问道：“什么逃出来的？你怎么了？！”
余梦雪说：“我来这里的那天，是我原本结婚的日子，当然，是我爸妈一手操办的。你跟你说过，我不喜欢那个男孩，但是我爸妈总是逼我。最后那晚我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我留了张字条，叫他们别找我，就一个人来找你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这样你爸妈该有多着急！”
听了我的话，余梦雪苦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问我：“我傻么？！我只知道我爱的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办？！让我乖乖回家？！然后和别的男人结婚？！然后我们这辈子都别联系？！然后我就当你死了你也当我死了？！”
余梦雪的眼神凶狠，声音颤抖，最后她终于坚持不住哭了起来，说：“我为了你逃出来，我没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多一天！你还赶我走！”
我叹了口气说：“我没有赶你走。”
余梦雪说：“你没有吗？！你能让我永远留下来么？！留下来干嘛？！等你娶我还是看着你和程思雨结婚？！”
看着眼前的余梦雪，我哑口无言。
这时手机又响了，依然是小贱的电话。我接了，小贱对我说：“兄弟，我在路上，三小时后到，你把余梦雪看好。”
我说：“你一个人？”
小贱说：“恩，就我一个人。”
挂了电话，我和余梦雪靠在床上，彼此无言。
最后的最后，我问余梦雪：“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余梦雪说：“能怎么办？跟小贱哥回家，然后和别的男人结婚，和你断了联系，一辈子不见。”
不知怎么，听了余梦雪的这番话，我心里的某处突然痛了一下。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我和余梦雪彼此无言地沉默着，最后余梦雪关了灯，骑到我身上，深深地吻我。
至今我都忘不了那一次我和余梦雪的交融，我们彼此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仿佛我们越用力，我们就越不会分开。我面容冷峻，余梦雪泪眼盈盈。最后余梦雪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在余梦雪的哭声中，我发射了。
夜色是那么地温柔宁静，我和余梦雪的内心却起伏不定。余梦雪问我：“我能不走么？”
我说：“不能。”
余梦雪说：“为什么？”
我说：“没有为什么。你不走，我也不能娶你。”
余梦雪说：“那……你爱程思雨，不爱我，对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余梦雪就那么凄惨地看着我，仿佛看穿了一切，又好像在等我最后的宣判。我咬咬牙说：“是的。我爱程思雨，不爱你。”
人的一生中，会说很多谎话，有的时候我们可以很轻松地编造着虚假的话语，而有的时候，我们却无法躲避内心撕裂般地疼痛，那是撕心裂肺地疼痛。
听了我的话，余梦雪沉默了，最后她抬起头对我说：“亲爱的，你不要我，我走。但是你刚才已经把你的精子射进我体内了，我不吃药，现在我也不去洗澡，我要为你怀孕。”
我愣住了，我知道余梦雪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我问她：“你想干嘛？”
余梦雪凄惨地笑了笑：“我能干嘛？你现在不要我，不爱我，不娶我，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是我的命，但我却是一个命短的人。我这次回去，就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一辈子都不联系你。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我孩子的父亲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的。”
我叹了口气：“你何苦这样？”
余梦雪说：“你不懂，因为我爱你。你可以认为我傻，但是你不能阻止我。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我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爱你是我自愿的，我为你怀孕生子也是我自愿的。”
看着余梦雪的眼睛，我不知该说什么，那一瞬间，我只希望这个夜晚，时间能过得慢些。
终于，小贱还是到了。当他进了房间看见余梦雪的时候，他没有责备余梦雪，也没有说我。只是轻声对余梦雪说：“妹子，跟我回家吧，你爸妈、公公婆婆还有未婚夫都在等你。你今晚不跟我回去，明天他们全部都会来这里带你走。”
余梦雪看着小贱，然后看向我。小贱叹了口气，说：“妹子，你其实一直都清楚，迟早有这么一天。你爱宇轩，你陪在宇轩身边，但一切终究要结束。妹子，听哥的话，跟我回去。”
最后余梦雪点了根烟，才吸一口又灭了。她对小贱说：“哥，我跟你回去……”
余梦雪刚说完这句话，小贱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余梦雪这次这么容易劝。
但是还没等他欣慰，余梦雪却一瞬间像变了个人，眼神凶狠地看着小贱，几乎是爆喝般地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小贱招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看向我。
我始终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沉默着。最后余梦雪对小贱说道：“我跟你回去可以，但是我现在要问宇轩一句话。”
我看向余梦雪：“你说。”
余梦雪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一字一句地问我：“宇轩，我是余梦雪，我现在这辈子最后一次问你，你爱不爱我？你爱我，还是爱程思雨？”
看着余梦雪，听着她的问题，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差点就回答余梦雪：“其实我爱你！”但是我知道不能这样。最后我说：“亲爱的，不管我爱不爱你，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让你爸妈着急生气。”
余梦雪听了我的话，干脆了当地回了我一句：“懦夫！”
我点了根烟说：“是，我懦夫。但是你知道么？两个人是否相爱，和两个人是否最终能在一起，有时是没有关系的。”
余梦雪说：“如果你爱我，你就回答我，如果你不爱我，你也回答我，但是我不想你说违心的话，我不想你骗我！你忍心骗我么？！你想想我为了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你想想我陪伴你的所有时光，你想想我因为你而付出的一切！你还忍心骗我吗？！你现在敢不敢诚实地回答我？！宇轩，你爱我吗？！你是爱程思雨，还是爱我？！”
看着余梦雪的眼睛，我无法直视她的质问。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累了，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从一开始便是错的。但是我不能把余梦雪留下，这也许就是生活中的所谓无奈。你爱着两个人，但是最终你只能和一个人走下去。也许你会对那个人厌倦，也许你会怀念离开的那个人，但是你不能回头。
感情如是，一种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你选哪一种？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让你无论选择谁，你的心终究都会被撕裂。
最后，我对余梦雪说：“我爱你，还是爱程思雨，这不重要。我无法让你留下来，我有太多理由要和程思雨结婚，所以，对不起。”
余梦雪听了，冷笑着问我：“太多的理由？那你也是不是有太多的理由现在让我走？”
我说：“没有。”
余梦雪说：“那么你现在的选择，是让我走，你和程思雨结婚，是么？”
余梦雪这样问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有想起谁，我只想起了在那个生日的夜晚。那一晚，余梦雪带着我去情人湾，然后她拿出手机，那么用力地挥动着，她一边挥动着一边跳着，生怕对岸看不见。然后湖对面突然一道光冲向天空，然后传来厚重的爆炸声，是烟火。刚开始时是一个烟火，然后底下的烟火被一个个点燃，数量一个个增多，最后烟火数量停留在了２３这个数字上。
看着眼前的余梦雪，她已经和那个夜晚不一样了。她剪短了长发，褪去了单纯，淡去了天真，她现在无比优雅地存在于我的生活里，很美，也很冷，但是，从不离开。她的转变，她的悲伤，她的愤怒，她的无奈，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这个混蛋。看着眼前的余梦雪，我很心疼，那种心疼痛彻心扉。但是我却忽地微笑了，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我无可奈何，因为我终究明白余梦雪在我心里的分量，却是在她离开之前。最后，我和余梦雪都平静下来，我们就那么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对方。
最后我叹了口气，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
“我走了。”余梦雪平静地说道。然后她转身，拿起自己的包，走出门外。
我坐在沙发上，其实心里很想追出去，追出去拉住余梦雪的手不让她走，但是我却无法那样做，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让我就那么坐着。小贱见我这样，说道：“兄弟……你……”
我没有抬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最后小贱也出去了，他去找余梦雪。
我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我很累，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我连看向余梦雪离去的方向的勇气都没有。
时钟滴答滴答，窗外夜色很深，烟雾升起，思绪消散。最后我拿起电话，打给了纪元。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毕竟现在夜深了。但是很奇怪，现在我只想见纪元。电话响了好久，纪元终于接了。电话里，纪元喘着气，我愣了一下，问道：“这么晚了，你在干嘛？怎么喘着粗气啊？”
纪元说：“我在干宛蕊。”
我说：“现在有时间么？我想喝酒。”
纪元说：“好，你来宛蕊家接我，不要来太快了，给我四十分钟的时间。”
挂了电话，我下楼，然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很深，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没有程思雨，没有余梦雪，没有任何人，除了我自己。一念花开，一念花落，山长水远，终究独行。路灯孤单地立在街边，我想点烟，却发现忘了拿火机，便只能收起香烟，继续往前。
最后我走到宛蕊家的小区门口，纪元正好刚出来。看见我，纪元没有问什么，只是说：“去哪喝？”
我说：“随便。”
然后我们找了一家夜宵店，点了菜，开了瓶白酒。喝酒的时候，我对纪元说：“余梦雪走了。”
纪元疑惑地问道：“走了？去哪了？”
我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纪元。
纪元听了，点了根烟，对我说：“宇轩，别怪我没警告你，你真的会后悔。”
我说：“后悔什么？”
纪元说：“后悔你让余梦雪死心了，让她走了。”
我说：“不瞒你说，她走的那一瞬间，我真想去抓住她的手，让她别走了。”
纪元说：“你本来就该这么做。”
我说：“如果我这么做，余梦雪留下，那程思雨呢？”
纪元吸了口烟，淡淡地说：“你要知道，爱是一种奢侈的东西，更是一种让人无法察觉的东西。很多时候，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会明白，自己原来是那么爱着一个人。你把余梦雪留下，因为你爱她，你不知道怎么面对程思雨，因为你以为你爱她，实际上是因为你习惯了她而已。并且，你没有勇气留下你爱的余梦雪，所以呢，余梦雪有没有说你是个懦夫？”
我点点头：“说了。”
纪元笑了笑，没再说话。
喝着酒，我在想，余梦雪现在到哪了，也许已经上了高速了，也许她在车厢里哭泣，或者也许她面无表情，决心将我忘记。
最后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贱。我接了电话，小贱问我：“你在哪？”
我说：“喝酒。”
小贱说：“我把你的余梦雪带回来了。”
我楞住了：“怎么回事？”
小贱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怕还没回去，你的余梦雪已经死了。”
十五分钟后，小贱到了。我和纪元走出夜宵店，看见小贱的车停在我们面前，然后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余梦雪下车。看见余梦雪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抑制，直接冲到她身边，余梦雪狠狠地抱住了我。余梦雪在我怀里狠狠地哭泣，我抬头，看见小贱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最后小贱说：“刚才在路上，她面色苍白，不说话，只是哭，我真的怕她会死。现在除了带她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后程思雨责怪的话，你告诉她，是我小贱的错。”
我听了，没有说话。
最后我们回到包厢，余梦雪坐在我身边，她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手。她的样子让人心疼，让我心痛。最后余梦雪靠在我的肩膀，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我们四个人坐在包厢，我这时才想起来介绍。我向小贱介绍了纪元，也像纪元介绍了小贱。他们互相微笑，点头示意。然后我们又上了一瓶酒。那顿酒，我们三个匪一样的男人第一次喝得那么安静。
最后，小贱问我：“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
我嘴上说着不知道，但是我的手却更加紧紧地抓着余梦雪的手。
然后小贱说：“二选一，两个都是好女人，看你怎么选了。”
这时纪元问小贱：“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小贱看着纪元，然后笑了笑。他说：“如果是我，我选我妹子。”
纪元说：“你妹子？谁呀？”
小贱说：“余梦雪。”
纪元点点头，跟小贱敬了一杯。
喝完，小贱说：“你呢？”
纪元笑了笑：“在这种时刻，拿别人无法抉择的事情互相提问，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怪我，刚才是我先提的，我自罚一杯。”
然后纪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纪元说：“不过，我今晚开始就跟宇轩说了，如果是我，我选余梦雪。”
小贱吸了口烟，问道：“为什么呢？”
纪元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小贱，难道你看不出来，宇轩其实爱的是余梦雪么？”
小贱叹了口气说：“是，我知道。但是他和程思雨……”
纪元接过小贱的话：“但是他和程思雨已经那么久了，也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挫折，所以这是一个无法抉择的问题，对吧？”
小贱点点头，不说话了。小贱和纪元说这些话的时候，余梦雪紧紧握着我的手，低着头一声不吭。而我也自顾自地喝着酒，因为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吃完夜宵，余梦雪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对小贱说：“哥，你先回去吧。”
小贱说：“那怎么行。”
余梦雪说：“其实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我不回去了，你留下来等我也没有用。第二种是我会自己乖乖回去，你也不必留下来等我。”
余梦雪说完后，小贱看向我。我微微点了点头，最后小贱说：“那好吧，我回去了。梦雪还是那句话，你好好想清楚。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想你再受伤了。”
然后小贱对纪元说：“兄弟，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下次继续一起喝酒。”
纪元也笑着说：“相逢幸甚。”
小贱走后，纪元同我们告别，他回宛蕊家，我和余梦雪再一次回到宾馆。
进了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余梦雪坐在床边。我和余梦雪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余梦雪对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控制不了。”
我吸了口烟说：“我的错，不怪你。”
然后余梦雪问我：“其实你爱我的，对么？不然今晚小贱哥带我回来时你不可能冲到我面前抱住我。”
我无法回答余梦雪。余梦雪说：“原来啊，即使两个人相爱，也总是要受伤，也可能不能够在一起。”
最后我说：“其实，亲爱的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的****有很多种，有一见如故，有相濡以沫，有温暖如初，也有无始无终。你我之间的爱，就是无始无终。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你，我也不知道何时我才能将你忘记。这是一种无奈的爱，所以，真的很对不起。”
余梦雪淡淡地笑了：“但是，至少我和你曾有过，并且我们有过的，是爱。”
我抬头，看着余梦雪，余梦雪看着我，对我说：“让我在你身边最后一晚吧，让我抱抱你，让我吻你，让我最后一次拥有你，然后，明早我会回去的，我说到做到。”
我叹了口气，余梦雪关上灯。黑暗中，余梦雪来到我身边，骑在我身上，然后肆意地吻我。最终的最终，我沉溺在余梦雪的发香中，最后一次的温柔。
第二天早晨，一切都如最初的那一次一样，当我醒来时，余梦雪已经走了。床头的柜子上，也像最初的那一次一样，有一张纸。拿起纸，上面是一首诗：“恋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此生光阴短，自此与君绝。”看着梦雪娟秀的字迹，我强迫着自己不再追忆。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我点燃一支烟，然后给程思雨打了个电话，对她说：“我下午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