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未如此寂静。
“交出去!”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喊道。
然后人群就像瞬间烧开的滚水一样沸腾起来。到处都嚷嚷着:“把他交出去!”“就是他害的我们!”“让他死!”“让他给我们死去的同胞负责!”等等。
我瞬间想起来我们那个时代的很多事情。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愚昧的人还是这么多。
不过,我也能理解。面对死亡,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我自己倒没有什么好怨怼的,只能怪敌人似乎摸清了我们人类的劣性。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公孙让突然冲到我的面前,“大家安静,听我说!”
人群稍微安静了下,公孙让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一点威信的:“你们不要忘了,当初是谁说给我们三天时间撤退却又出尔反尔了的?是谁警告我们这是战争绝不要向敌人祈求什么,也不要对敌人有任何怜悯和施舍的?正是你们正前方那个穿着燕尾服的混蛋!既然他自己承认杨青对他是危险的,那么我们就应该保护他,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消灭敌人不是消灭自己人啊同胞们!”
人群中没人说话,公孙让眼含泪水,这是失望和恳求的眼神。
那燕尾服变态突然插嘴道:“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出尔反尔的可是你们人类,明明答应不开战,却还是往我的土地上运送士兵和武器,这可不是你们求和的态度,我就算出尔反尔也是在你们之后,你们说呢?这回也一样,只要你们能照我说的话做,我就一定能履行诺言的。到时候你们就全都退到战争的后方去,这里的一切就和你们都没有关系了,额呵呵呵呵……”
倒有意思,这个变态一眼就看出了公孙让的性别,而且还指了出来,只是现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家都无暇去关心这样的事情。
参谋长站出来说道:“恐怕就算当初我们真的割了地,你也会在第二天发动战争的吧。那混蛋,我虽然根本不在乎这帮东西的性命,但是他们是我的同胞,而你是我的敌人,这一点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可不像某些人,是非不分,脑子里全想着怎么让自己先活下去。告诉你,人我是不会交的,他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额呵呵呵呵……你们听到没有,你们的头儿似乎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性命,想要让你们去送死呢,至于吗,现在就有生存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别不珍惜啊,我告诉你们我脾气好得很,给你们三分钟考虑一下。”
砰——!
一声枪响,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一枪,是对着我开的,但是公孙让比我先看到,冲过来推了我一下,力气太大,把我推到在地上,子弹穿过了他的左肩,他吃痛也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我突然体验到了愤怒。
我平生最恨自己人放冷箭伤害自己人。我觉得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对于敌人我们也应该不择手段。但是我不能原谅同胞相残不择手段!
愤怒使人冲动,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公孙让咳了一下,捂着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上前扶她起来,问她:“你怎么样。”
她说:“小事,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今天恐怕走不了了。”
我说:“我走得了走不了倒是无所谓,我的结局我早就能想到了,只是连累你也受伤了。”
我想了想,大声对所有人说道:“我最讨厌被别人控制,你们想拿我换自己的命,我办不到!我没有必要为你们牺牲我自己!你们认为我连累你们,我现在就离开基地,但是那燕尾服变态你听好了,你仍旧是我的敌人,你要是想现在就打,我也可以奉陪,参谋长说得对,我死也是死在冲锋的路上。”
参谋长大喊一声:“全体都有!”
音吼!我脑海中出现这两个字。
这一声喊,声音之大,令人惊异,震耳欲聋,在场的士兵竟然多半都从那个迷迷怔怔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杨青!我站在你这边的,你尽可留下来,我看谁敢动你!”
燕尾服变态也大喊道:“交出杨青的人,我不仅放他,还送三亿!欧元!”
我转头看看人群,他们的眼神有的热切,有的迷茫,有的疯狂……我说道:“参谋长,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敢留。”
“我杨青,今天起就离开这个基地,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我这话尽量让所有人都听到,是对变异人他们说的,也是对我身后的人群说的。
要离去,说走就走。我并没有什么行李之类的东西,所有重要的东西全都在我身上。所有人都目送着我。没有人敢动,参谋长站在我这边,要是有人想动我,交火就会瞬间发生,而且变异人似乎对我的白鹿也多少有一点忌惮。
“我跟你走!”我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听声音,这人是公孙让,转头过去,果然是她。
我说:“你别跟我,他们都想着我的项上人头,跟着我太危险了。”
公孙让说:“我可以跟你这样的人一起死,我不愿意跟他们这样的人一起活。对不起,之前是我懂得太少了。”
我笑笑,我从不愿意去干涉别人想做什么事的自由,我只会说出我的意见,至于别人是否愿意接受,我就管不着了。既然公孙让这么想,我就不会拒绝。
“等等!”参谋长在后面叫道。我心想,莫非他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我莫小燕以个人名义,给你们一辆车,祝你们好运!”
原来如此,没有交通工具,恐怕不多时我们就要死在路上。
一个士兵把车开来给我们,跑步回去。
参谋长对着士兵们大声命令道:“敌人就在眼前,准备开战!”他又转头对向人群:“至于你们,你们不配拿枪,不配送死!都给我把枪交上来,都后方去打杂!”
我向参谋长致敬。
我们走后不多时,身后传来通天的炮火声打得格外凶残。我想,参谋长一定也憋着一股子气,也兴许是为了给我们争取逃脱的时间吧。
山林路崎岖难走,但是我还是尽量往树多的地方开去,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会比较难以追踪。
开了很久,我也是耗尽了我的心神,迷迷糊糊似要昏倒。终于一头撞在了一棵粗壮的树上。气囊弹出来,把我弄醒了。公孙让她一直躺在后面的座椅上,这一下滚落了下来,咣当一声。
我急忙转身过去看她,我说:“你怎么样?”
但是她并没有说话。我急忙爬过去把她扶起来看,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本来肩上的伤口就没能好好处理,现在更是在头上磕了一个大包。
后面的座位上都是血,凝固了的,还有粘稠状的,伤口还在不停冒血!我心里吃了一惊,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我用手去试她脉搏和呼吸,倒是都还在,但是我却不能松一口气。
我连喊几声:“公孙让!公孙让!公孙让!”
她迷迷糊糊终于睁开眼睛,四处一看,也看到这么多血,虚弱地问了一句:“我的血这是要流干了吗?”
我说:“不会的,血马上就能止住了,你保持意志清醒,我马上就能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我一边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翻找着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参谋长还是细心的,我在后备箱里找到了医疗箱和枪!这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可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我把这些东西展示给她看,我说:“你看,参谋长都给我们想好了!”
公孙让虚弱得不能动,只微微笑了笑。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公孙让其实是女的,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还好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人命最大,我只犹豫了半秒,就坚定了,告一声“得罪!”,就扯开了公孙让肩部的衣服。
说实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女孩子的身体肌肤我还是非常激动的。
公孙让的肌肤很嫩很白,说一点儿都没有心猿意马那也是不可能的,然而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关键时刻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我很快调整好心态。
这个伤口是对穿的,所以肯定没有子弹残留在内,这就好处理多了,上止血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顺便也把她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我又找到一些干粮和水,我弄了一些给她吃了,这她精神看上去就好一些了。此时天已经黑了,但是现在车不能动,我们也不宜在这深山老林里乱走,我就让她躺在车后座上休息,我则坐在车引擎盖上瞪着眼睛伸着耳朵放哨。(还好在我的时代里当宅男熬夜惯了,不然真的熬不住。)
我左手拿着枪,右手捏着白鹿,一夜都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我突然试到腰上的一个硬物,我想起来这是威哥的手电筒。我突然在这漫漫黑夜中找到了信仰,我祈求着,威哥你一定要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