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叫段刚……”
我瞬间打了个激灵,脑中再次浮现出那白狐的模样,原本迷蒙不愿清醒的双眼也有了挣扎。刚准备挪动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睡在藤椅上,微一动弹藤椅就“咔咔”直响。
由于现在是炎夏,尽管我处的地方比较阴暗,但身上的衬衣也还是汗湿了,黏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
过了一小会,我放弃了挣扎,随口对门外说了句“知道了,我准备一下就下去。”说完便不再理会门外的动静,重新闭上眼睛,等待清醒……
但随着意识开始回归,我敏锐察觉到咽喉处竟然有一丝冰凉,这很不对劲!须知,在这种酷暑天,即使海碗口大小的冰块也只需一时三刻就会化成一滩略带温意的清水,那此刻,我脖子上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之前梦中被刚子所化的白狐咬破咽喉,吸食鲜血的一幕,我惊恐的猛然张开双眼,像疯子一样从藤椅上跳起,藤椅不堪重负的发出凄厉的**。我发疯般的抓向自己的咽喉,一把将那个散发彻骨冰寒的东西拽了下来。
本以为我的手在接触到它的一瞬间也会沾染一丝寒意,但等把它拽下放到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戴着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套,它帮我隔绝了本该触碰的寒意……
再看看手中抓着的东西,我不由发出一声苦笑——睡觉睡糊涂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我手中抓着的是一面铜镜,约成年人两个手掌大小,厚度一公分左右。铜镜镜面呈澄黄色,抚摸起来光滑无比,可反射效果着实不好,照人只能看清轮廓。
铜镜反面布满了花纹,这些花纹十分奇特……不,应该说的上是诡异。
这些错综复杂却又好似具有某种特殊规律的花纹,有时能隐约勾勒出一位绝色佳人的容颜,但若仔细看去,却又什么也没有。更离奇的是,每逢月圆夜,将镜背的花纹对着月光,并且慢慢调整角度,当到达某种特定角度时……竟可看到一只白狐的面孔!正因为如此,我为此镜起名——狐仙。
当然,我能给它起名主要是因为——没人知道这面铜镜的年代,哪怕我找遍了古董街的“老古董”们,在他们的“大概“声中我也只能失望而归……
其实不是那些“老古董”见识不广,而是狐仙镜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朝代的字迹,这仅仅第一个困难点。
其次,众所周知,出土的古董哪怕是保养的再好,也会在细微处有或多或少的泥沙,但狐仙镜完全打破了这一定律,它无论是花纹还是镜面,皆没有半粒泥土!
哪怕缝隙中也依旧一尘不染,整体亦没有半点刮损,看上去和刚刚打造出一样,这才导致了确定年代的艰难,很多同行看过狐仙镜之后直接对我表明这是高仿,让我放弃研究……
虽然不少人这么说,但也许是灵异报道看多了,我总觉得狐仙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也许它背后隐藏着惊天秘闻。
所以我将狐仙镜放于床头的保险柜中,每次午睡前都会戴上手套,从保险柜中拿出狐仙镜,然后坐在阴影处的藤椅上,对着它仔细观察一番,希望能发现一些未被发现的蛛丝马迹……可惜每次都是带着失望入睡,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中午由于太过劳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都没有将狐仙镜重新放回保险柜中。
可能睡着后抓着镜子的手慢慢松开,恰巧导致它滑到我的脖颈上,才令我的梦中的流淌走的岁月被更改。
至于梦境为什么会那么逼真,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其中有些事是真实的,确实发生过,真真假假虚实交错,才使我分不清哪个是现实。
要说唯一令我想不通的就是刚才镜子所表现出的彻骨寒意,而现在我脱下手套,直接用手去触碰,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冰冷。难道之前是我意识没有完全清醒所产生的错觉?
“可能是在梦里被咬断喉咙之后所产生的恐惧心理导致的。”我这样安慰自己,随后将狐仙镜重新放进坚固的保险柜中,关门,锁紧。然后去单人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换了件干燥的衣服,整理完仪表后向楼下店铺走去……
无人知道,保险箱的空旷内部回荡着幽幽的轻笑,若隐若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
即便有了很多准备,但当我看到刚子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一方面源于梦境里他变成狐妖吃掉我的一幕还是深深影响到了我,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刚子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一米九出头的个子,略黑的皮肤,寸许的短发,爆炸般的肌肉布满全身,哪怕隔着黑色衬衫我也能看到他壮实的八块腹肌!再看看我自己,还腹肌呢,都快要有小肚子了……刚子的左手一直拎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光看这密码箱的外观我就知道箱子里面装的应该他们公司的机密。但是他拎着机密找我干嘛?
带着疑问,我走上前去,刚准备打个招呼,哪知刚子二话不说,左手拎着密码箱直接一个大跨步到我身前,右拳直接轰击向我的脸,此时,我和他距离近到我能看到拳头上暴起的青筋!
快!太快!快到我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我双臂交叉,直接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铁拳,一声闷响,我连续后退三步!两臂剧痛,如若不是儿时长期跟着云栖坞的叔叔伯伯熬炼筋骨,只怕此刻我的双臂已经骨折了。
刚子一击之后收回了步伐,拳头也慢慢缩了回去,站在我之前站的地方看着缓慢按摩双臂穴位的我。
经过五分钟左右的按摩,胳膊总算不是那么剧痛了,我来回转了转胳膊,确定除了左臂被击中的地方发紫酸胀,右臂已经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松了一口气后,我愤怒的瞪着面无表情的刚子,扬起左臂,对着他大声吼道:“看看你做的好事,都被打紫了!”
哪知道刚子突然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回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来混时从云栖坞偷偷带出了多少药酒,别说打紫了,就算我真没控制好力度把你的骨头打断,涂点药酒也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哪怕我脸皮再厚,此刻也收起了佯装的愤怒,忍不住干咳一声:“哪有多少,也就四罐可乐那么多……”
还没等我说完,刚子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没错,你是只拿了那么点,但是你敢说你拿的不是最稀有的?我真佩服你,竟然去先生家偷药酒,还真偷到了。要是那几个‘老祖宗’知道这件事,想必会吓得蹦起来。”
听了这话,我的面子挂不住了:“谁说是偷,我都二十六的人了,还会干那种事?再说了,当时我才十八,就算功夫再好也不可能从先生那里偷走东西呀,当时明明是先生故意让我拿走的,只是假装没看见而已。”
刚子被我说的头晕目眩,放下密码箱,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看到我小人得志的样子,刚子放下双手淡淡的说:“你先别得意,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多久没有练功了?你多久没有回云栖坞了?你多久没有联系过我?”
我沉默了……练功?貌似已经荒废许久了,因为在这里好像没有用武之地……
回云栖坞?乱花迷人眼的京城乱了我的心,我已经渐渐的不想回去了……
联系刚子?我看了一眼刚子,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也许他观察到了我脸上的各种情绪——无奈,悲伤,怀恋……
刚子看到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在心里发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就联系刚子,一起回燕子坞!
过了一会,看完店铺里古董的刚子问我:“莫小儿,这儿的伙计怎么叫你掌柜的啊,你把这店铺买下来了?”
“莫小儿”好熟悉的称呼……
我下意识地反击道:“当然是我的!之前将‘鬼目’卖给你们公司之后我不是拿到了一千万和一面鬼铜镜嘛,原本我以为一千万很多,后来才发现这些钱在北京市中心的古董街根本买不到多大的地,于是我就只能到这个旮旯买下这家二层店铺开古董店,楼上楼下加起来二百来平米,倒腾古董赚些小钱还能比较悠闲地过日子。还有,我就说让你小时候少听老人说书你偏偏不干,现在就知道喊莫小儿,能不能换个称号?!”
刚子“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不过我知道……我的抗议再次宣布无效……
突然,刚子一拍脑袋,说道:“瞧我,都把正经事给忘了。”说完,刚子拿起立在地上的保险箱,将箱子放在柜台上,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丝毫不在意我就在旁边。
打开密码箱,里面不是我想象的百元大钞,而是几张照片……我顿时兴趣全无,几张照片而已……至于层层防护吗……但随即,我发现照片上的东西貌似有些眼熟。
刚子直接把照片送到我面前,对我说:“还记得这个东西吗?”几张照片上,只是三百六十度的拍了同一件东西,一件青铜打造的物品,即使看照片也可以感受出它的沧桑。
我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我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只有几罐药酒和祖传的‘鬼目’,打了几年的零工,好不容易到了二十一岁,还是没有太大出息……
原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但在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刚子找到了我,看到他我真的十分开心,还特地破费请他去出租屋外的夜摊子吃烧烤.喝啤酒……
酒过三巡,他告诉我他加入了一个考古队,这个考古队对古老的来历不明的物品特别感兴趣。
我听了犹豫一下后,从随身皮包的最里层拿出“鬼目”,问他这个值不值钱。
当时的我已经穷得响叮当了,也顾不上是不是祖传的了……
原以为不值几个钱,哪知道刚子看完顿时吃惊了,问我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谎称是在古董街上花了几千元捡漏得到的。
刚子听完直说我运气好,用手机拍了几张“鬼目”的照片,发给了考古队的高层。结果那顿饭还没吃完,刚子的手机就响了,他和对方短暂的交流之后,把手机交给了我。我接过手机,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很是具有磁性,他告诉我,他们愿意花一千万来购买“鬼目”!
听到一千万,我差点以为对面的是个骗子,要不是刚子做中间人,我肯定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我刚准备答应,旁听的刚子突然对我狂眨眼,我会意,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稍等一下。”然后刚子对我做出了口型,我看出来,他说的是:“跟他再要一件古董,而且必须按你的条件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这么说了,我相信刚子不会害我的。对面的人听到我提的条件,沉默了一会,说道:“可以。”并且问我要什么样的古董。
我看着刚子的嘴型,对他说,我待会告诉刚子,让他帮我去选。中年男子这次很果断的说可以,并约定交易时间就在后天晚上,让刚子和我交易……
两天后,刚子为我带来了一千万的银行卡和一面好似仿品的铜镜,刚子告诉我,这铜镜不简单,让我好好保管。尽管不明白哪里不简单,我还是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刚子将手机号码给我,告诉我有困难就打他电话,然后就拿着“鬼目”急匆匆的走了……
“你记得就最好,这里……有没有隐蔽的房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我所知道的‘鬼目’的秘密……”刚子突然压低了声音,严肃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