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气海里，是一片苍茫浑白的云海。人在里面，哪怕手放在眼前，也是丝毫看不见的。
但现在，内气稀薄了许多。这并不是内气少了，而是一缕缕透明如水晶般的真气掺杂在其中。
虽然占据的空间不大，只有二十分之一，但不要忘了，洛天这才第一次开始煅烧。据他所知，当年他父亲第一次煅烧的成果，只有百分之一，在煅烧的速度上，可是能与五大门派弟子比拼的。
第一次真火煅烧，就达到如此惊人的效果，只怕在门派中也少有人能比吧。
“我这是支撑了多久呀，才煅烧出如此多的真气？”洛天摸了摸下巴，思绪道：“如果每次真火煅烧都是这个程度的话，岂不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顺利跨入练体境六重了。”
这么快的速度，让洛天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算了，不管怎么说，内气转化这么多是一件幸事。至于以后，能忍多久就多久吧。”洛天摇了摇头，放弃考虑这些事。
“恩……好久没去看望那位老人了。之前可是说过有空就去，现在正好有空，明天就去看望一下吧。”
说起那位老人，洛天就会联想起那首悲凉的二胡音。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那首二胡曲。
……
翌日，洛天收拾好房间，便下山前往上次路途的茶馆。
而另一边，当洛天离开山门的时候，一个弟子立马向着炼体阁跑去。
“师兄！快开门，好事来了！”弟子进入炼体阁，走到一处密室门前，不断敲打着大。
卡兹~
大门开了，一只大手直接将那名弟子拉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关上。
一个人影****着上身，肌肉如同一个个铁疙瘩，仿佛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他问那名弟子：“是不是洛天出去了？”
“是的！师兄，那洛天下山去了，朝南方走去。”弟子点了点头。
“哈哈哈~他可算是出去了，我还一直以为，他要在自己的宿舍里呆上一个月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能采取其他办法逼他出来。”那个赤膊青年叉着腰哈哈大笑，声音如雷如浪，在密室中久久回荡。
“师兄，你这要是做什么？”弟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是眼前这个青年的小跟班，十几天前，对方突然叫自己暗中盯紧洛天，如果对方离开山门，就立马禀告于他。
“没什么事？只是有个人给了好处，让我好好教训洛天一下！”赤膊青年摆摆手，说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好好修炼。”
“是！”这个弟子虽然心头疑惑，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跟班而已。就算是什么大事，他也插不上手。
等弟子离开之后，赤膊青年赶紧穿上衣服，便匆匆忙忙下山了。
……
洛天这次没有空手前去，而是带上了几坛好酒、几个小菜。
呜~
未至茶馆，先闻其声。那一首二胡乐曲，依旧飘扬在茶馆四周。
“老爷爷，我来看你了。”
洛天很快就找到了那位老者，他依旧坐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二胡在他颤颤抖抖的手中，发出凄凉的乐声。
几月不见，他仿佛更加苍老了，脸几乎布满了皱纹，微微一皱眉都能挤死一只苍蝇。头上原本还有稀薄的白发，此刻全部掉光了。
洛天提着酒坛和食盒盘坐在他前方，说道：“这次，我带了好酒好菜，你尝尝看。”
老者停止拉二胡的动作，浑浊的眼瞳看不出一丝的光彩。
“小子，好久不见！”老者也没对洛天客气，见对方已摆好了酒菜，直接取过酒坛，喝了起来。
刚喝了一口，老者看着手中的酒坛，目光接下看向洛天，说：“药酒？”
“是的，老爷爷你年纪大了，不能喝太浓的烈酒。所以，我特地买了几坛适合老人家喝的药酒过来，也能帮你补养一下身体。”洛天点点头说道。
“你有心了。”老者说了一下，便继续喝了起来。
洛天看着老者，突然说道：“老爷爷，你能教我拉二胡吗？”
“你想学？”老者有些讶异地说道。
“是的。”
“你是害怕我不久将离开人世，到时候就听不到我的二胡曲了吗？”
洛天点点头，他不希望老者死，要是死了的话，以后他就听不到老者拉的曲子了。可观对方的年龄，只怕活得相当久了，人的寿命不可能一直无限，总有死去的一天。
“其实，我根本不会拉二胡。”老者幽幽地说道，似乎回想起年轻时的往事：“当初我四处流浪，身上唯一留下来的就是二胡，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学会拉二胡来乞讨。可是没人教我，只能自己摸索。我没学过任何乐谱，不知道如何拉出一首优美的曲子。所以，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总是饿着肚子。”
“那后来呢？”洛天直起身子，神色专注的问道。从对方拉奏出来的意境来看，他很肯定对方的过去很凄凉，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后来，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我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恨还是悲，拉奏一曲。我凭着感觉随意拉曲，不管自己拉得是否符合标准，只求拉出来的声音符合自己的心境。哪怕它的旋律多么的诡异，上下不通，毫无过渡的地方。等拉得再也没有力气，我才停了下来，做好饿昏死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等我看向身前的破碗，便发现里面放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历经数天，这是我第一次闻到食物的气味。”老者看向洛天，说道：“其实，你不需要像我学习，你只要将融入自己的心境，让拉奏出来的乐声符合你自己的心，便可以了。”
“符合自己的心吗？”洛天喃喃道。
“是的。”老者继续喝着酒，喝着喝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事，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小子，你心中是不是有着浓浓的仇恨？”
洛天一愣，不知对方为何讲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承认道：“是的，而且还是深仇大恨！不过，奇怪的是，自打我学会内视之后，那股仇恨仿佛烟消云散似的。以前每次睡觉，总是会梦到家族别灭，父亲死亡的场景，然后惊吓而醒。但现在，那噩梦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若非想起仇恨时，情绪变得有些暴躁，我都以为是自己看开了。”
“你这是快要入魔了。”
“入魔！”洛天听到这词，顿时吓了一跳，奇怪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你并非不是真的看开，而是将仇恨化作地下的一片岩浆，深深藏在心里。只等你遇到仇人之际，一直被压抑的仇恨就会如火山般爆发，理智丧失，变成只知杀戮的屠夫。”
老者心中幽幽一叹，当初帮助洛天平复内心的暴躁，只是观其天赋、心性不错，不希望云岳山派损失如此人才，便顺手帮了一把，也算是还他替自己出头的恩情。
只是没想到，对方心中的仇恨执念如此之深，他的静心曲不但没有帮助他，反而害了他，给他心里埋下了一个会定时爆炸的火药。
洛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可有什么办法？我虽想报仇，但不想被仇恨给控制，成为见人就杀的屠夫。”
“这个……或许等你找到其他变强的理由，那么复仇就不是你一生的追求，它在你心中占据的地位也就不会那么重要。毕竟，你是因为仇恨才踏上变强的道路，练武也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